如此,虞碧卿的日子仿佛停滞了一般。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虞碧卿本来在花月楼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姑娘,那些少爷公子们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满城都知道了花月楼的碧卿姑娘被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爷包下了,再不见客。那位爷出手极为阔绰,却都不知他的来路,只隐约听说是位陆爷,偏生满城的官宦富贵人家都没有姓陆的。
春去秋来,两人的故事越传越邪乎,虞碧卿的名声也越来越大,竟比她抛头露面的时候还有名,成了花月楼里见不到的第一头牌。
后来甚至有人说是皇帝微服私访到花月楼,易了名包下碧卿姑娘。
这些话儿传到虞碧卿耳朵里,她也不过一笑了之。
转眼间又快到了她十六岁的寿辰。
红颜未老恩先绝,这道理她明白得很,须得趁着自个儿年轻,好好博一个前途。
最好是博一个,跟陆爷在一起的前途。
虞碧卿后来刻意不去回想那夜的温存,她是怎么被褪去的衣服,他又要了她几次,她仿佛都记不清了。
只有一些零散的片段。
她记得他插到最深时温柔地咬着她的耳朵说,“我初次见你时,你穿的也是红肚兜,那日我看了你的肚兜,只想把它撕了”。然后顿了一顿,身体里的那根东西也微微跳了一跳,“今儿也是。”
中间的事情好像都被抹掉了,只有两个人都快到了的时候,自己不知道怎么了,抬头咬住他的下巴,带着哭腔,却很坚定地说,“爷,爷你纳了奴家罢!”
那句她大半年都在掂量着什么时候说出口,怎么说出口的话,也不知怎么就这样滑了出来。
两个人都泄了出来。
一片死寂。
虞碧卿隐约听见烛花爆了的声音,心想这是个好兆头。
这是个好兆头吧。
良久,陆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碧卿,说实话,这大半年来我从未放弃过纳你的念头。只是我家里,”他轻轻叹了口气,斟酌着用词,“家里实在非同一般,所以恐怕,不能纳你过门。”
虞碧卿心头的一点点希望忽地被浇灭。
是呢,好运气哪能都让她一个人得了。
可陆离又接着说,“可是,我已想好了,我不能再让你呆在窑子里了,我想,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在京郊给你置办一个小宅子。虽然无名无分,但好歹,好歹有个属于我们自个儿的地方。”他扶正虞碧卿的肩膀,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语速也不自觉地加快,“宅子我已经看好了,只等着年底我攒够了银子就买了来,再跟妈妈赎你。碧卿,只是无名无分,但我对你的心你却是知道的,你可愿意?”
虞碧卿已经看不清陆离的表情,只胡乱地点着头,说着愿意。
自她父母双亡,已经六年过去了。
终于又要有个家了。
又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推开身上的人,跑到柜子前,打开最隐蔽处的格子,把里面的盒子捧给陆离。
银子。
“陆爷,”虞碧卿抹抹眼泪,“这是我这几年在花月楼攒下来的银子,也有爷儿们赏的,也有我自己做活儿拿到外面去赚来的。且请陆爷看在往日情分上务必收下。”陆离刚要推却,虞碧卿按住他的手,“陆爷,碧卿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刻不想着出去。这银子也不是白给陆爷的,只求陆爷,快点儿来赎碧卿。”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极力忍着,却还是流下眼泪,她声音有些颤抖,“陆爷,碧卿本是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家,谁承望流落烟花巷。”
陆离掂了掂银子,加上他攒下来的梯己,大抵够置办宅子,如此也好,赎她的钱,大不了问他弟弟借一抿子,以后还上,就不必等到年下发了赏钱才能来赎她了。
提前把她赎出来,拿了她的银子,以后加倍对她好就是了。
他抱起虞碧卿,狠狠地吻了起来。
虞碧卿也用力回应着。
他终于不是恩公,而是她的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