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庆忌一听不由得肃然起敬,“如此倒也不出意外,你二人暂且留在军中,日后我必有重用。”
二人相视一眼,退回了要离身后。
不过,两人搬出了鬼谷子的名号,庆忌深信不疑,就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却又道:“可是我始终想不通,自从本公子流亡异国,他二人便追随我的左右,忠心不二,怎么可能起意杀你?”
“知人知面不知心。”要离答道,“公子有所不知,此二人实已有意叛敌,至于设计欲杀为臣,目的也是向阖闾邀功……”
“叛敌,怎么可能?休要胡言!”庆忌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鞠余和椒丘祈妒忌要离的才能,实际上他心知肚明,要说二人杀人的起因是因为这个,他相信,但因叛敌杀人,打死他也不信。
要离肃然道:“我有鞠余的通敌书,铁证如山!”
“拿来我看!”庆忌道。
要离一招手,一名军士呈上来一物,一幅做工精致的帛绢。
庆忌疑惑地瞧了要离一眼,伸手接过,颤抖着手轻轻打开。
果然帛绢上面写着一些字,大意是当初做了错误选择跟随了庆忌,助纣为虐,深以为悔。目前庆忌军正在艾邑集结,造战船,练士兵,打算反攻吴国。大王若出兵讨伐,鞠余愿为内应,一举歼灭庆忌军。还有吴国的通缉要犯要离也在这里,会择机杀了他云云……
落款是,罪臣鞠余顿首。
鞠余的字体化成灰庆忌也认识,吴国公子仔仔细细地辨认着,最终断定是鞠余写的。
事实胜于雄辩,庆忌沉默了。
实际上,这些字是文种要了鞠余写的招募告示,揣摩后摹仿的笔迹。这方面文种天赋异禀,伪造的通敌信成功地骗过了庆忌。
“幸而被我劫获,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要离又道。
“原来这厮存有贰心,怪我眼拙没有察觉。要将军,你替我除去了二人,可谓大功一件。”庆忌神色黯然,“听说范异人因此还受了点伤,你们暂且休息几日……”
要离等人遵命而去。
庆忌孤身一人呆立在原地,冷冷的晚风吹拂着他的战袍。
目光所及,一轮迟暮的夕阳缓缓而下。晚霞如血,火烧云映红了天空,也映红了他冷峻的脸庞。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求叹。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他轻轻吟诵着那首《棠棣》。
念完,他手按剑柄注视着远方,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良久,良久,直到余晖尽去,他才仰天长叹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
匆匆数日,已是深秋。
漫山遍野的古树染上了红与黄,落叶纷飞,空气中也多了几分凉意。
鞠余的死在军中荡起了一阵波澜,过了不久便风平浪静。人死不能复生,既已发生便难以挽回,久之庆忌似乎将这些事忘在了脑后。
而且,他的全部精力也不是这上面。
这段时间,他下令军士们砍伐树木,用大车运送到江边,开始大造战船,准备进攻吴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