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他给了要离一口利剑,要离手持利剑来到岸边,扔掉斗笠,甩掉蓑衣,浑身上下脱得赤条条的,一个猛子扎入了滔滔河水中。
过了好长一会儿,要离在河水深处露出头来,换了口气,然后时出时没,后来连人都看不见了,就此不见了踪影。
众人站在堤岸上耐心地守了半日,没有什么动静。
此刻风云突变,天降暴雨。
老天似乎发怒了,斗大的雨点鞭子一样抽落下来,击打在河面上噼啪作响。
河水也似乎发怒了,如同咆哮的雄狮,湍流更急。
伍子胥叹了口气,先回居处。
不过他对要离还抱有一线希望,留下三名士兵轮流值守,一有动静便马上报告。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
要离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踪迹皆无。
第二日,雨过天晴,艳阳高照。
下游又出现了溃堤,伍子胥组织人手紧急抢修,竟然把这事忘在了脑后,只有那三名士兵还孤零零地坐在堤岸的一棵倒垂柳下,时不时地抬头向河面瞧上一眼。到了后来,几人笃定要离凶多吉少,干脆半天才看上一眼。
阳光照在河面上,在水皮上跳舞。
只是河水表面看起来平静,有些地方却时不时地咕嘟咕嘟冒起了水泡,看得出河底暗流涌动。
“那什么……又在作妖了……”一名老兵喃喃地道。
第三日,日渐黄昏。
一名新兵瞅了一眼水光潋滟却毫无动静的河面,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对老兵道:“这都三天整了,那人恐怕回不来了。大哥,我们可以收工了吧……”
“唉,那些力能缚虎的威猛汉子都有去无回,一个细人凭什么有那么大的口气?”老兵还没说话,另一名年纪稍大的士兵叹了口气,惋惜地道。
“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罢了……”新兵嘻嘻一笑。
“不要乱讲,我们吴国自先祖泰伯立国以来,向来都重情重义,不畏强敌。此人不为名利,敢于挑战河神,足以值得我们敬重。”年纪最大的老兵闻听,板起脸叱道。
“是!”新兵急忙收起了戏谑的神色。
老兵起身,看了看还差一指就要落山的太阳,道:“唔,还有大约一刻钟太阳才落山,我们等到残阳落山再走,算是送他最后一程吧……”
两人黯然点头。
三人默而无言,周围阒静无声。淡黄的霞光洒落在河面上泛着粼粼金光,河面也出奇的平静,仿佛在悼念那些死去的魂灵……
一刻钟后。
一轮红日跳动了一下,跌落对面山下去了。
三人下意识地扫视了河水最后一眼,刚想转身离去,新兵忽然一指远处,惊呼一声:“大哥快看,那是什么?”
循声望去,下游河水突然一阵涌动。
哗啦一声响,一个光着身子身材矮小的人摇摇晃晃地走上岸来。那人手执利剑,面色苍白无血,他身后还拖着血淋淋一物,可能因为疲惫不堪的缘故,走起来步履蹒跚,一步三晃的。
细看,正是消失了三日,以为已经遭遇不测的要离。
一瞬间,天地空阔。
落日余晖为他瘦小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迷离而又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