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和本来想留他吃晚饭,不过齐慕安想着出来的时候没跟简云琛说不家去吃饭,唯恐他干等着饿坏了,便还是辞了依依不舍的幼弟匆匆往家赶。
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简云琛果然还没有吃饭,饭菜都用细瓷碟子反扣着在桌上保温,丫头们一见他回来了便忙着摆饭,简云琛也放下了手里兵书。
“听说你最近在给营里的弟兄们讲兵法?”
齐慕安凑到他跟前儿喝了一口他喝剩下一半的枫露茶。
简云琛点点头,“徐清他们几个论武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徐清,单打独斗我也打不过他。但临阵对敌也不能一味蛮干,若能懂些兵法,知道揣摩敌方的心思,岂不更多了几分胜算?”
齐慕安赞同地点点头,见他脸上有些倦意,便顺手将手搭在他肩上按摩了起来。
“你最近身体还没好利索,讲书虽然不用动刀动枪,可毕竟费心费力,我看要不就去跟太子说了,把这官给辞了吧,等孩子出生你身子也调理好了再做打算不迟。”
简云琛闭着眼享受着男人力道敲到好处的按摩不做声,好一会儿方不大情愿道:“你知道我不爱在家闲着。”
齐慕安忙道:“你哪里闲着,这不是每天揣着这小肉球累得要命么?等小家伙出了世,你便是要出去领兵打仗我也不管你,如何?”
简云琛仍没有立马就答应,“再看看吧,太子出门未归,等他回来咱们再商议。对了,方才皇后娘娘宫里出来了个小太监,要我明儿进宫去,你可有什么话要嘱咐我?”
说实话他真不得不服了这个呆霸王了,他以前的呆性儿真不是装的?
怎么如今能精明成这样?
蔡嬷嬷今儿出宫来叫他算着了,阮氏会打上门也叫他算着了,皇后娘娘听了蔡嬷嬷的汇报会在一两天内就下旨召他进宫,也被他算到了。
既然全在他的预料之中,那他想必有他的道理。
齐慕安故弄玄虚地嘿嘿一笑,见丫鬟们都隔着帘子在忙活呢,便压低了喉咙顺势把他搂得更紧道:“你先给我说说,宗室里还有没有出身地位不低,但死过丈夫年纪又不轻了的宗室女?”
简云琛的注意力全到了这个刁钻的问题上,哪里防备有个色狼已经悄悄把手探进他的衣裳里又揉又摸吃尽了豆腐。
只不过觉着怪痒的便轻推了他一把。
“有倒是有好几个,所谓人有旦夕祸福,人能保证恩爱夫妻就能到老白头呢?不知你问这个做什么?”
齐慕安猥琐地摸了摸老婆饱满的小肚子,心说这小子长得可真好,自己每天连哄带骗强迫简云琛塞下去的那些好吃好喝的全都长到他身上去了,看把他老婆给瘦的!
看你不出来你老爸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想想不由噗哧笑出声来,见简云琛惊愕地看着他,才想起他方才的问题,忙安抚道:“这个你先别管,你只挑一个背景最硬人最厉害的,最好年纪别太大,明儿见了皇后娘娘,你就想法设法多提提她。”
简云琛被他这没头没脑地要求弄得满头的雾水,不过这段日子以来渐渐滋生于心间的无条件的信任还是让他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红芍进来请他们出去用饭了,齐慕安一看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不由乐了,“吴妈妈可真是救星呐!还记得咱们刚搬过来那几天的吃的都是些什么不?我到现在还记得扫雪快要哭的苦脸,说给咱们预备的饭菜比那边府里三等丫鬟们吃的还不如。”
简云琛哈哈一笑,“怎么不记得?夏妈妈跟走了的曹妈妈是一气的。不过她是个聪明人,懂得见风使舵,一见曹妈妈被撵了,立马就给咱们的伙食翻了新花样,今儿你继母来闹了一场更妙,你看,晚上这一顿更丰富了。”
齐慕安鄙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不是花她的钱,爷自己的钱她凭什么舍不得花在爷身上?就是看她还算老实,要是跟曹妈妈一样早就也两棒子打出门去了!”
说着便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放到简云琛的碗里。
他穿来之前是江浙人士,因此比较爱吃杭帮菜和上海菜,而简云琛怎么说呢,多年在各种苦寒恶劣的坏境下行兵打战,他只要有口热的熟的,都不挑。
看样子还是挺随他的口味的。
因此齐慕安虽然不曾退了夏婆子,还是从外头请来了一位苏州厨子,想想好不容易自己当家了,这衣食住行吃饭可是头一件大事,当然得吃得舒服才行。
第二天一早简云琛便进了宫,而齐慕安则哪儿也没去,乖乖留在家里等老婆。
皇后到底心疼外甥,多日不见哪里舍得才进来就放他出去,中午又留了饭,直到下午才放人,更赏了满满一车的东西,有给他补身的,也有给为出世的小娃娃的。
齐慕安一见他回来立刻便急匆匆地拉着他回了房,惹得小丫鬟们悄悄说笑,大爷和大少君的感情真好,这青天白日的,也这么耐不住。
“如何如何,昨儿托你说的话可说了?”
齐慕安是个烧虾子等不得红的性子,把房门一关就忍不住问他。
简云琛自顾自换了件轻便衣裳,“说了。可巧娘娘叫我品茶,说是嘉和郡主的茶园里出来的新茶,特特孝敬她的。我一想起这嘉和郡主,不就正合了你的意思么?算起来她也是当今圣上的一位表妹,不过所谓一表三千里,她跟皇家的关系可是远远不能同你母亲相比的,她家那一脉本也弱些。几年前她丈夫病死了,这几年一直孀居,听说为人很精明,无儿无女的,闲了就进宫给娘娘请安去,娘娘倒颇乐意照顾她。”
齐慕安听了不由眼前一亮,“那你可可劲儿地说她了?”
简云琛眼角一抽,“你当我是长舌妇啊?人家说什么也是一位郡主,又是长辈,我可怎么议论呢?不过你既托了我,我少不得多跟皇后娘娘提了她几句。”
“嘿嘿,那就行,那就行!”
齐慕安心满意足地直乐呵,又笑眯眯地对他老婆道:“你别急,我这关子可卖不长久,不出几天就会见分晓。”
说完便不再提这个,而是兴冲冲地拉着简云琛去拆皇后送的礼物了。
他这里优哉游哉,他老爹齐老爷可就苦恼多了。
昨儿一个人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夜,绞尽脑汁写了一本罪己兼休妻折子天不亮就送入了宫,可惴惴不安地等了好几天也不得回音。
阮夫人被软禁在自己的屋子里日日啼哭,颂雅和齐慕和悄悄给看守的妈妈塞了些银子,进去见了她一面,mǔ_zǐ三人也唯有对坐抹泪,阮夫人旁的不说,只拼命咒骂齐慕安,要一双子女想办法给自己解围之余更要想法子治死那没廉耻的小杂种。
齐慕和为了他母亲一连求见了齐老爷好几次,可都被打了回来,三四天下来也没能见着他爹的面儿。
颂雅和颂娴两个商议来商议去没有好办法,只好派人送信给进了宫的颂贞,叫她回来劝劝父亲,打量如今她的身份不一样了,或许齐老爷会听她求情。
可颂贞好不容易离了这个家哪里还肯回来,尤其是在对阮夫人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心想大哥哥好不容易把自己给从这滩浑水里摘了出来,自己要是再跳进去,那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不说,也辜负了大哥哥的一番苦心。
因此便推说公主这里准不了假,不得出去。
齐老爷因为在年府丢了大人,不得不在家装病哪儿也不去,就在他心下忐忑揣摩圣意时,宫里却来了圣旨。
他只道皇上会允了他休妻的请求,从此一了百了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