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松开她,轻手轻脚下了地。
待去了书房洗漱,方嘱咐着随喜:
“去向吴公公传话,多派二三十太监,将吴妃宫中清扫干净,用来给六弟追忆吴妃。清扫的人越多越好,越混乱越好。如何搭祭棚,按阿狸说的办。”
要让有心人看见,吴妃宫殿纵然还有什么,人多眼杂,也不会再留下什么有价值之物。
五更初刻,猫儿缓缓转醒。
明珠立时点了灯烛,要侍候猫儿穿衣。
猫儿一把推开她,明珠立时倒吸一口冷气,畏手畏脚再不敢近前。
猫儿斜眼望着她,哑着嗓子道:“怎地,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想引起我的同情?”
明珠将面隐藏在灯烛晦暗中,窸窸窣窣不说话。
待再转过身,却淌了满脸泪,只幽幽道:“夫人不信我,是应该的。然而我身为侍卫,万事做不得主。可纵然如此,我也从未害过你……”
猫儿听罢,心下却一阵怔忪。
她和萧定晔过去的那一场情事,纵然她怀着利用他的心思,可也从未害过他。
她和明珠的立场,何其相像。
她心下有些松动,静默半晌,方问道:“你手臂,怎地了?”
明珠望她一眼,窸窸窣窣褪了外裳,露出的肩头,却绑了纱布。
方才被猫儿推搡过,伤口崩裂,血迹立时从纱布中浸透过来,红洇一片。
“你的肩上,为何也会受伤?”猫儿吃惊道。
明珠垂目不语,待系好衣裳,方喃喃道:“受了伤的,何止我一人。原本该守在夫人身边的明卫、暗卫,肩上都受了伤。”
猫儿听不明白。
纵然是昨儿侍卫们为了寻她救她,与刺客狭路相逢,也断没有伤处都在肩头的道理。
她待要细问,却无意瞥见腕上系绳。
待再一伸手,瞧见手臂间无端端出现的一只泥猫,仿似见了鬼一般,两只手来回秃噜却撸不下来,一叠声的仓皇道:“快快,剪子剪子。”
明珠不知她陡的发什么狂,忙忙取了剪子递过去。
她当机立断剪开系绳,出溜下地,一阵风的窜去了小厨房,将泥猫同系绳一起塞进灶膛里,这才松了口气。
待回到寝殿,她被明珠侍候着上过药油,净过头面,脑中烦乱的坐过一阵,方想起旧话题,追问着明珠:“侍卫们何以都受了伤?”
明珠低声道:
“主子为夫人在宫外、宫内派了总共十几名明卫和暗卫,我们却未将夫人护好。这肩上的伤,便是所受的惩罚。
今后夫人哪里受了伤,侍卫们在同一位置,就要受同样的伤。
夫人的肩头是刀伤,我们便每人往自己肩头捅一刀。”
猫儿面色一阵苍白,心中立时问候了萧定晔无数回,又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推向明珠:
“此事……是我的错。若我容许你们跟着,便不是遇上危险。银票拿去,给兄弟们分了。”
明珠推拒不收,猫儿正色道:“必须拿着,我不愿欠人情。”
明珠收了银票,期期艾艾道:“夫人原谅我,成吗?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害你。”
猫儿心下叹息一声,低声道:“你莫唤我夫人。以前如何称呼我,今后还如何。你再唤我夫人,我便自己朝自己扎一刀,你们都得陪着挨刀子。”
明珠大喜,一抹眼泪花儿,忙忙应下。
待用过早膳,服过汤药,晨光已现。
今日已是七月十五,正正是康团儿吵闹许久要见吴妃的日子。
今日出宫怕是不成。
她手里还握着暮光族文字的消息。
她得等萧定晔露面。换酒是小事,扳倒泰王才是大事。
猫儿托王五道:“你帮着我去李家传个话,就说……”
王五垂着一只手臂,断然拒绝:
“姑姑,我等今后的唯一责任,便是护好你的安全,旁的一概不能插手。买卖再重要,没有你的性命重要。丢了你的性命,我等侍卫的性命便不保。”
猫儿知道再不能强逼侍卫,否则萧定晔背后要捧杀她。
她转头进了正殿,想着今日的方案,终究还是将明珠唤了出来,道:
“吴妃你见过,虽同你长的不像,然体态身高倒大差不差。你知道我唬人的手段,也就那几样,却要将康团儿诓骗一回……”
她将诸事交代过,明珠忙忙道:
“只要不将我们支开,这些事情,侍卫们倒能搭把手。吴妃宫殿待晌午就能搭好戏台,姑姑和小殿下就瞧好吧。”
待过了午时,康团儿已早早前来守着猫儿,等待夜晚降临。
好不容易将小祖宗哄去歇晌,猫儿忙抓紧时间为明珠上妆。
吴妃生的清秀,然夜戏妆容要浓,如此才能令观众瞧见。
吴妃的衣着倒不打紧,她生前不受宠爱,衣着等物皆是宫中按例分发的常服,与旁的妃嫔撞款极多。
前去寻白才人拿两件便成。
待上完妆,猫儿前后检查过,方交代:“记得,速战速决,不要拖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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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闻昨天是七夕。
对于我这种天天过情人节的人来说,哪天是七夕,就没那么敏感了。哈哈哈哈哈……
可惜今天的章节,两个人还不能甜。
但是我的存稿里,已经迫不及待的让两个人甜起来了。再过几天,大家就能看到了。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