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大喝道:“五福,大黑,动手!”
五福一声得令,上前帮着猫儿推动木架,觉出了艰难,立时转变了策略,如顽皮小猴一般爬上了最高处,手脚并用,立时踢打的最上头的恭桶滚落而下。
如小山崩裂之声终于将所有人引了出来。
那管事冲在最前头,对着山头上的五福连声大喊:“可不敢啊,可不敢啊,要砸死人的。”
见五福并无要停手的意思,立刻转去猫儿面前,急急道:“咱家今儿再未让吴公公夜里刷恭桶,你现下又来无故闹事,却要给咱家一个交代。”
猫儿避开滚落下来的恭桶,扬手示意五福先停了动作,待四周恢复了安静,她方冷冷问道:“今儿膳房什么菜色?”
管事愣了一息,见猫儿已举起了手臂又要向五福发令,忙忙回道:“小太监带回来的菜色有:炝炒茄子、煎鸡蛋、辣炒白菜、洋芋丝儿、豆腐包子,还有小米粥。”
猫儿转头看向吴公公:“你沾到几样菜?”
吴公公嗫嚅几番,一字未说。他当了几十年的太监,知道得罪了上官是什么滋味。便是后头有人撑腰,那也有吃不尽的暗亏。今儿饿肚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猫儿厉声喝道:“说!”
吴公公被喊的一抖,只得低声道:“……小米粥。”
猫儿一声冷笑,转头看向那管事:“四菜一汤一主食,你只给我夫君喝米汤?”
她的手臂刷的举高,大声发令:“推,一个不许剩!”
五福得令,在山头上翻滚踢打,如鱼得水,点听四周如雷般轰隆滚过,层层叠叠的恭桶失了平衡,似大厦将倾般滚滚跌落。
猫儿眼看着此山要解体,立刻招呼五福跳下,三口之家一路抱头逃窜,躲去了远处墙根处。
管事唬的心惊胆战,立时同六七个小太监,齐齐取了长竹竿,不停歇的挑起滚落的恭桶往山头上丢,而新的恭桶又不停歇的滚落而下。如此不停手的循环往复,过了近一个时辰,才堪堪将山崩止住。
躲在一旁蹲麻了腿的一家三口齐齐舒了口气,将额头汗水拭去。
猫儿看着眼前铺天盖地的恭桶,悄声问道:“今儿这祸是不是闯的有些大?”
五福附议:“不是有些大,是非常大。”
吴公公拉着哭腔道:“你们二位,能不能先想一想,咱家能不能见到明早的太阳?”
黄金山已然不成山,充其量算个坡。
猫儿同五福踩着坡悠悠晃晃上前,并不敢离那手持竹竿的管事太近,只站在两丈之外,换上一副亲热表情,同管事打商量:“十两银子,赔你损失。”
管事惊魂未定,抬眼看着这二位始作俑者,咬牙切齿道:“脸呢?”
猫儿听出来这是骂她和五福不要脸。
她一咬牙,捂着心口再加了五两:“十五两,爱要不要。等天亮了,我就去寻大内总管。你信不信,我让你连这恭桶管事也干不成!”
此时吴公公已跟来近前,看着他的上官,劝慰道:“收了吧,相信我,这位胡姑姑帮扶人的能耐没有,毁人前程是一把好手。咱家一路倒霉到现在,胡姑姑功不可没。”
猫儿对吴公公的评价给予肯定。。
她扬起下巴倨傲道:“吴公公所言,一丝儿错处没有。这位管事如果有些眼力见儿,今后便莫同本猫妖作对。否则,你当人时我压着你,你当鬼是我更压着你。你自己斟酌斟酌。”
五福立刻转头怂恿她:“姑姑,费什么口舌,吃了他!”
她瘪着嘴嫌弃:“这老家伙年龄大,肉柴不说,在恭桶堆里钻了几十年,这肉还能入口吗?”
五福不解:“可臭豆腐也有人吃。”
一句话招的猫儿咽了口水。
前儿她跟着萧定晔出去,可没少吃臭豆腐。
可惜,昨儿夜里他再邀她出宫,她却没把握住分寸,惹的那位皇子再也不露面。
她抹了抹嘴角,不耐烦的看向那管事:“要不要银子?”
五福立刻帮着道:“快些,你没看姑姑已经咽口水了?宫里一个月禁荤,便是你浑身发臭,姑姑若馋肉,也能将你啃的渣都不剩。”
那管事被几方人马说来劝去,终于伸手拿了银子,叹气道:“咱家认栽,请姑姑今后再莫出现。真把咱家逼急了,咱家不吃人,咱家杀人。”
猫儿同他打擂台:“你莫nuè dài吴公公,本猫妖也不来吃你。若你再敢阴他,我也不杀你,我也不一次性吃了你。我养着你,日日在你肉厚的地方咬一口,能吃你一辈子。你若不信,咱们就试试看。”
那管事听得胆寒,忙忙道:“没今后了,咱家原本同吴公公早年间有些龃龉,这是为报当年之仇。现下仇也报了,火气也消了,他又有你这么个靠山,咱家再不敢动他。”
猫儿这才有些满意,待诸事交代过,同五福两人一路绕开撒了满院的恭桶,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