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初住,天上隐隐起了一轮毛月亮,将晦暗月华洒向人间。
废殿不知何处传来说不出的什么声音。
过了须臾,却见院里井盖忽的翻了个底朝天,从井里冒出个脑袋急匆匆往四周一瞧,艰难爬出了井,猫着身子窜向远处,须臾间不见了身影。
猫儿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一把拽下萧定晔的手,悄声道:“方才,没看错吧?”井里有人?
萧定晔摇摇头,示意她莫出声,蹑手蹑脚下了台阶,行到井边墩身下去,探头做了个望向井里的动作,便仿似被冻在井边,再无动作。
猫儿等的无望,也蹑手蹑脚行过去,凑在他身畔,探头往井里望去。
黑漆漆的井口里寒气铺面,脑袋闪动间,头顶月华将井里冰层照的银光如刀刃转瞬即逝。
哪里有能钻人的地方?
莫不成又有人像吴公公一般,半夜起夜,一不小心被滑进了井里?
她见萧定晔一动不动,正要问他,他将一只手探进井里,指着一处,悄声道:“那里,仔细看,能看见什么?”
猫儿眯了眯双眼,将脑袋压低细细瞧。
井里没有一处不漆黑,只萧定晔所指之处,仿佛比旁的漆黑处,显得还要黑上几分。
他一只手拽着她手臂,却将她脑袋更往井下压了几分:“仔细听,能听见什么?”
猫儿竖起耳朵,只觉万籁寂静,井中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蹲的久了,却仿佛从那万籁俱寂中听出了一点动静。
“有人在井里说话?”她讶然。
他点点头。
猫儿大惊。
这可是废殿的井,同废殿五人息息相关。这井下何时有了人?是些什么人?万一到了夜深人静,上来人将废殿几人抹了脖子……
猫儿立刻起身要往配殿跑,萧定晔一把拽住她:“作甚?”
猫儿:“拿灯油,烧死下面的人。”
他无语,径直指一指井下:“那些人若烧不死,就知道是井口的人纵火。你不怕掉脑袋?”
猫儿立刻瘪嘴:“怕。”
他忖了忖,指一指配殿:“进去等我,我去去就来。”
一刻钟后,萧定晔钻进了配殿。
他将两身太监衣裳丢在炕上:“快换衣裳,随我下去瞧瞧。”
猫儿立时惊呆:“我……我手无缚鸡之力,为何要我下去?”
她将窗户开了条小缝,往外瞧了瞧,问他:“你的人呢?不能让他们下去?”
他摇了摇头,神情十分慎重:“外间有些不妙,守在附近的侍卫临时调去了旁处。”
这时,院里又传来一阵声音。
萧定晔忙忙凑去窗边瞧,却见有个黑影又从井口里爬出,在井沿处被滑了个趔趄。
他立刻转头催促:“快,替我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