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听了!也都懂了!”薛成和是极其温润的性格,此时却涨红了脸,打断了她的话,梗着脖子发怒道,“是了!成婚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我仰仗你。可这么多年,我也只是个四品小官。你是世家贵女,当初下嫁我本来就受尽委屈。这些日子你在外忙花会,又是入宫又是入市,见得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向来是我这没出息的丈夫叫你丢脸了罢!”
“我……我没有……你别这样想。”傅明晞到底是对他有情的,自然见不得他这样自轻自贱,“阿存。我从未瞧不过你过。真的!”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是因为……因、因为……”傅明晞发现说大道理对方根本听不进去,话在嘴边打个转,最后改口成,“好吧。我就是在生那个花娘的气。”
“那个桃金娘?她不过是个卖花的!天地良心,我与她毫无瓜葛!”
“你想一想,她明知道你是为了给我惊喜才出城去寻花,为什么要故意在我面前现一回眼,却又什么都不说?摆明了就是别有用心!第一回时我便叫你别再去那一家了,你偏不听。才有第二回。不是么?你总是不听我的。所以我累了。就是这样。”
“不过是个误会。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至于你我闹得要和离吗?那花娘出身不高,想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是你想多了。”他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话题又偏离了本意,“杪杪。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起码,起码等花会过完,还有半个月。就当是我想向你表白一回——好吗?”
傅明晞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好吧。”
不是因为真的期待,只是觉得如果拒绝了又会陷入令他自轻自贱的死循环。
“杪杪。我一定不会负你的!”薛成和殷切地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放到她碗里,“来。都是你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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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她依旧与名义上仍是丈夫的薛成和冷战,一开始独自睡还有些不习惯。久了却觉得格外自在,每天早出晚归,更是彼此连面也见不到。说来真是奇怪,曾经那么情深义重,一旦冷下来,却莫名觉得解脱。
而青梧街的展花台赶在大会开始前叁日完工了,万掌柜在街外摆了流水席,犒劳了这些日子辛苦的工匠们。街道两边商铺悬挂着的五色幌旗在风中烈烈飘扬,从叁楼的雅间往外看,端的是副色繁杂的人间烟火图。
陪着吃了两杯酒,薛夫人不太喜欢参与这种场合,便称醉走了。
抛去家中的一地鸡毛不谈,最近过得格外舒心。其中有半数是因为多了个得力助手。即便对方的动力源于馋自己的身子。譬如此时,才离了人群,那厢就亦步亦趋跟了上来,黏黏缠缠的喊:“姐姐,我是不是做得都很好?那些人都拿了红包,我有什么?”
“万掌柜不是把你喜欢的那盆枯木春的盆景送你了么。”傅明晞笑。
“……那是别人的。姐姐的呢?”他像个讨糖吃的孩子,“飞宇约我吃酒好几回了,我都没去。每天顶着日头在工地做监工,陪着姐姐把这京华城都跑遍了。我可是一声苦,一次累都没有喊过。还有,这些天姐姐都防贼似的防我。可我一直都很乖,不是么?”
说着往前又凑近几步,“如今空出了叁日,怎么也要分我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