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花台建在青梧街与其他两条巷口的交界处,前两日祭酒后便在动工了。请得都是往年有经验的工匠,万掌柜给得报酬又格外丰厚,所以进程飞快。傅明晞也是第一次负责这方面,所以格外仔细,顶着烈日当头,当了小半个时辰监工,最后实在是有些头晕,被同来的伙计劝了回去。
才到奇物斋门口,便看见个极熟悉的身影。
少年穿着一身藏青锦袍,发尾抓了个小揪,刘海被拨开到两侧,侧脸的线条英挺俊朗。正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装作认真地听伙计口若悬河。即便没有注意到他扫来的余光,也能从从自己一进门就迅速发红的耳尖猜出他的本意。
“就这个吧。”等来了想要的人,便随便指了一柄雕花镜说要买,将伙计支走了。
随后穿过重迭的货架,来到了傅明晞面前。先是热情满满的看了她一眼,又立刻敛了,耷拉着眉,垂着脸看她的衣角,伸手要去勾:“夫……人。”语气缠缠绵绵,遮不住的浓情蜜意。
薛夫人冷着脸,不动声色地一别袖,退到了几步开外:“见过郡王。”没有多余的警示,这不含感情的四个字就成功浇熄了来人的笑容。
他的失望溢于言表,却不敢再妄动。有些无措地绞着衣摆下的手指,小声儿咕哝:“又没有别人。”
“你来干什么。”傅明晞有些不耐烦,捋一下耳边不存在的碎发,目光浮躁地扫向四处的货架,“我很忙。”
他忙不迭跟上她的脚步,也要上楼,“所以我是来特地帮你的。昨天我特地入宫去见母亲了,听她说过花会的事情,若是要办得好,的确很不容易。我还听说今年承办的万家只出钱不出力,想着你肯定辛苦,就找了理由过来帮你。虽然我暂时还都不懂,但只要你教,我学得很快。不是么?姐姐。”
傅明晞脸色一红,啐道:“什么乱七八糟!”回头要再骂,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好一把把住了栏杆才没摔下去。她虽无病无灾,到底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妇人,刚才顶着日头在外面呆了许久,昨夜心事重重,睡得也不好,身体就有些支撑不住。
白无祁上前扶住她的臂,忧心忡忡:“你这样,叫人怎么放心的下。”
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下,感觉到被握住的手很坚定,于是默认了。
“姐……夫人,你想,我是向母亲请了命才来的,若不做些事情,她那里也过不去。所以你大可相信我,有什么要做的只管说。花会是京华古来就有的一项盛事,我不会胡来。”
傅明晞沉默了。
回到专门休息的雅间里,薛夫人扶着凭几坐下,又从锦囊里拿出装在小圆钵里的万金油,熟脸地抹在太阳穴上。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没必要。”
她看向一脸真诚的少年,“你只要在床上卖力就好。”
这下轮到白无祁脸红了。
他局促地扯了下衣摆,换了个并着腿坐姿:“咳!那个自然……但是,我还想帮你更多。”说着怯怯看了她一眼,忽的垂下了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什么都做不好,多半只会帮倒忙。”
啊……这毛茸茸的脑袋,好想过去揉一下。
傅明晞内心挣扎了很久,还是没能抵住这样的诱惑,勉强答应了下来:“那你这几日跟着我吧,到时候能做些什么再看。”
“那现在呢?”
“现在……”万掌柜性格懒散,一般黄昏时分才会慢洋洋地来。算算时间还早,而大部分事情都有条不紊地交待下去了,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什么事可以做。她想了半天,说没有,“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些来。”
“他却不肯走,凑过去帮她捏起肩,又问起:“我见京华的世家女子每每出行,身边总伴着一两个丫鬟。多得四五个也有。你怎么总是独来独往,好好的就罢了,每次见你不是胃疼就是摔倒,若真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嗯……虽然手法很生疏,但捏得还算舒服。傅明晞是真的很累,于是默许了他留下,又道:“平日里有的。这段时间太忙了,小丫鬟跟着也帮不上忙,跑来跑去白累着,没必要。再来有些事情不方便有人跟。”
“你还没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