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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斯顿下午4点,香港时间凌晨两点。
夜阑人静的公寓内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声,听到熟悉的旋律,沈牧梵霍地睁开眼,迅速抓起床头的手机,牧笙
哥,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电话一接通,沈牧笙忙不迭道歉。
没事。沈牧梵翻身坐起来,声音已恢复如常,你找我有事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跟他关系虽好,但平时联系并不多,这么晚来电一定是有急事。
电话那头默了片刻,才传来沈牧笙的话,哥,你跟唐糖有联系吗
沈牧梵挑眉,为什么问这个
也没什么,就是沈牧笙迟疑道,刚才她打电话给dag pang,说想提前回来做检查,我担心她是不是
沈牧梵闭上眼,屈指压了压发胀的眉骨,应该不是你担心的,我上周刚见过她,她人在香港。
她怎么会在香港沈牧笙小心试探,是来找你吗
不是,她是过来交流的,另外沈牧梵顿了顿,她有男朋友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沈牧笙从椅子上弹起来,激动地喊道,她怎么能有男朋友
沈牧梵淡淡一笑,你这话问得倒是有意思,她怎么就不能有男朋友了
兄长淡然的态度让沈牧笙顿时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又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免得你一直守着她。
谁告诉你我在守着她。沈牧梵好笑地问。
这还要人告诉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沈牧笙没好气地回嘴。
沈牧梵捏了捏鼻梁,低不可闻地叹口气,可惜,最该明白的人一直糊涂。
他低沉的嗓音潺潺在耳边响起,是从未有过的低落,让沈牧笙愣得说不出话来。记忆里,这个大他5岁的哥哥就像一尊百炼成圣的金刚佛,喜怒不形于色,更不会让人窥见软弱。
时隔多年,沈牧笙仍然记得他们兄弟初次见面的情形,那是一个冬天,父亲把一个又瘦又黑的男孩领进沈家,介绍道:牧笙,这是哥哥。
正在拼玩具车的沈牧笙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瘦巴巴的男孩,没来由地就产生了亲切感,也把母亲之前的交待抛之脑后,脱口就亲热地叫起哥哥。
话音刚落,耳旁便响起杯子摔在地板上的碎裂声,随即而至的还有母亲重重的巴掌,你个蠢货,叫谁哥哥呢我给你生过哥哥吗
沈牧笙捂着发烫的脸,委屈地望着怒火冲天的母亲,是爸爸
他让你叫你就叫母亲扬手又是一巴掌,路边捡来的野种,也配让你叫哥哥
叶庆慈,你有什么冲我来,拿孩子撒什么火父亲一把扯开母亲,撂下话,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牧梵都是我沈长青的儿子,以后沈家就是他们兄弟两的。
你想把家业也分给他叶庆慈压抑着怒气,额上青筋尽显,做你的春秋大白梦吧,我这个沈太太不同意,他休想拿到一分钱。
沈木青愠怒地瞪着妻子,忽而冷哼,沈太太呵呵,当初要不是你爸拿枪硬逼我娶你,今天坐在沈太太位置的就是牧梵他妈。
你提起当年的事,叶庆慈无言以对,只能狠狠地咬牙,哪有怎样自古成王败寇,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沈太太,而那个狐狸死也别想入沈家族谱,她生的儿子一辈子都是野种。
可我最爱的女人永远是她。
沈长青叶庆慈扑上去,哭骂道,你个王八蛋,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经年之后,沈牧笙早已模糊了在这场争吵中,母亲和父亲到底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可沈牧梵的表情永远印刻在他的脑海里,抹之不去。
那是哪个年龄不该有的老成、冷漠,还有隐隐的狠戾,让人觉得他在仇恨鄙视这豪华别墅里的一切,当然也包括自己这个弟弟。
而事实也是如此,16岁成年礼后,沈牧梵便搬出沈家,再回来,竟是为了帮他们孤儿寡母从豺狼虎豹嘴里抢回家业。那一年,他29岁,是华尔街最年轻的银行家,可为了让天真的弟弟徜徉于医学海洋,他毅然接手沈家所有生意,周旋于堂兄叔弟之间,通过5年的时间,把沈家成功漂白,让母亲可以在瑞士安享晚年,让自己可以无忧无虑地完成职业梦想。
在沈牧笙眼里,沈牧梵是神一样的存在,被枪抵着太阳仍能不紧不慢地抽出一雪茄,然后在擦火柴的电光火石间,已反手擒住对方,动作狠戾决绝,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沈牧梵,笑能藏刀,不笑能让人买刀切腹。
可惜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再铮铮铁骨,遇到爱的人,也化成了绕指柔。
想到他为唐糖付出的一切,沈牧笙惆怅地喟叹,哥,再找个合适的人吧。
沈牧梵握电话的手紧了紧,眼里有深沉光芒掠过,唐糖什么时候回来检查
他避而不答的态度,让沈牧笙终于明白了颜子衿说过的那句话,对她而言,唐糖不仅是爱,还是执念。
长舒口气,沈牧笙回答,dag pang安排她下月10号来。
沈牧梵嗯了声,两人又聊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挂掉电话,沈牧梵阖上眼,靠在床头,静默半晌,才拿起手机按下一串号码,替我把下月8号以后的行程全部取消。另外,再给我定一张7号飞休斯顿的机票。
清晨,唐糖在腰酸背痛中醒来,身边却没有宋博彦的身影,吓得她一个激灵弹起来。
伸手枕头,已经冷了,看样子已经走了很久,可今天他不用值班,按理不用起那么早难道是他还在生气,所以一走了之可也不对,昨晚欢爱后他的表现不像是会丢下她走人的样子。应该是在客厅吧
随手抓来睡袍披上,唐糖走出卧室,还没走到客厅就闻到了饭菜香,仔细听还能听见厨房传出的嗡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