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段衡脸上温柔的笑意,兴奋过後秦玉涛忽然想到了什麽,面上的欣喜也沈寂了下来:那一个月後你就要走了,是吗
段衡看著他没说话,秦玉涛紧紧地盯著他,感觉对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似乎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但就和自己一样,到了最後,段衡也只是说:
这个我还没定。好了,别说话了,睡觉。
段衡
我在,你什麽都别管,睡吧。
身上的被子被人轻轻地塞好,秦玉涛缩了缩,用被子把脸遮住。
不要走
一个嗫喏的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这任的请求让秦玉涛羞耻地把脸埋地更深了。
也许从前他能忍受这人的离开,可现在,这一刻,当他真的满心痛苦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他知道自己说这话很自私,很不服责任,可是他真的,舍不得这最後一点点地温暖离开自己。
因为躲在被子里,秦玉涛看不见对方是一种什麽反应。他只是竖起耳朵,等著对方可能的回答。
可是过了很久,直到秦玉涛控制不住地沈入梦乡,他也没听见段衡开口回答他。
也许是因为压力太大,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秦玉涛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里,他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舞台上,台下是无数的观众。脚尖上传来的疼痛让秦玉涛意识到自己在跳什麽。那是很小的时候,母亲教他跳的芭蕾舞剧──胡桃夹子。刺眼的聚光灯将他不断旋转跳跃的身体暴露在台下每一双探寻的眼睛里,而更让秦玉涛惊恐地是,他的全身居然一丝不挂,只脚上套了一双纯白的舞鞋。
意识到自己的赤裸,秦玉涛羞耻地想把自己遮起来,可他的身体却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聚光灯下的他不停地舒张著白皙的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腿,露出下体,然後是一个个的飞跃、旋转、起落
最後一个动作,他全身脱力地倒在地上。
一瞬间,嘘声、叫骂声无数人的声音陡然合成一场声音的风暴,冲他卷来。秦玉涛畏惧地看著台下的人群像蚂蚁一般爬上了舞台,朝自己扑过来
啊──
秦玉涛尖叫著从这睡梦中醒来。
屋子里的灯已经全暗了,秦玉涛睁了半天的眼睛才看清楚自己在哪里。
这是段衡的家。
屋子里空无一人,秦玉涛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黑暗里只有他自己急促地呼吸声在回荡。
段衡回医院了。
秦玉涛恍恍惚惚地想到。
他要陪自己的母亲,自己算是他的什麽人,他又怎麽会留下来陪自己呢
嘲弄似的够了勾嘴角,秦玉涛抱住膝盖,慢慢地把额头埋在了两臂之间。
寂静的黑暗中,寒冷在一点一滴地侵蚀掉他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身体,秦玉涛感觉自己的眼眶很酸。
那是一种深深的孤寂。
到最後,还是谁都帮不了他。只有他自己才会陪他到最後。
身体冷了,连他的心都好像在这沈寂中冰冻了起来。外头的雨还在哗哗地下著,秦玉涛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什麽都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
哗──
陡然间,铁门被打开的声音让秦玉涛猛地抬头。
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影进了屋子。
雨水反著幽蓝色的光,让那个身影看起来都像是幻影。
啪
灯光在下一瞬间将一切都照的真真切切。
秦玉涛直愣愣地看著对方,泪珠子还含在眼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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