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蒙面女子的轻功及暗器用得可圈可点,其余就有些上不得台面。
她被我稍带内力的滴水剑法迫得无奈,甚至有点左支右拙。见此我不觉有些怪异,即刻换了南苗快剑的剑法,悉数往她头颈招呼,想要挑开她的面巾,看她样貌。
栖凤剑是长剑,应使起南苗快剑不比用闭月剑来的那般迅捷如风,可对付她已处处有余。朗月清华之下,栖凤剑反着森冷锋芒,被我舞得密不透风,蒙面女子宛如被罩在一团瑞雪中不得脱身。
苏莫尔抱刀袖手,在一旁幸灾乐祸,“我当还有多大本事,就你这叁脚猫的功夫连我都不如。我看也就配在暗处放个冷箭,怎得也敢追上来?”
女子听闻此言,斜眸生怒,恨恨朝他瞪去一眼。她这一分神的当,险就被我挑去面巾,亏得应变奇快,掌中两把峨眉刺急架住兜头而来的栖凤剑,这才将将躲了过去。
观她神色我更是纳罕,心中隐有猜测,还未开口试探,又听苏莫尔不屑道:“那死女人叫你来杀我?”
这次女子照旧盛怒,但却吸取教训不敢分心,沉默着专心应对我的剑招。
听到苏莫尔的话,我微微一笑,又与他想到了一处。然则寻思这人方才暗刺过苏莫尔,是以收敛笑意,杀心遂起。也不去挑她面巾了,招招往要害刺去。
她被逼得节节倒退,见势不妙就寻隙荡开我的剑,脚下连踏,退出丈远转身就跑。
我不由冷哼,催谷蓄气,两指抹过栖凤剑,剑锋顿起蓝芒,脚下轻点飞跃已然后发追至,照着她的背门一剑刺去。
眼见就要刺穿蒙面女子,苏莫尔倏地高喊:“栖凤小心!我来助你!”
话音未落,横里呼来一道破风声,我侧身闪过,紧随而至的银芒“嘡”地勉强格住了我的剑势。错愕中,又闻得“呛喨”的一声,却是苏莫尔的银刀架开了这柄突如其来的长剑。
叁人一触即散,而那蒙面女子早就趁机跑出了两丈远。
救下女子的人蒙着半张脸,身着一袭普通黑袍,袍角破碎的边缘恰与他脸上的那块布巾吻合。他与苏莫尔缠斗一处,头也不回地喊了句:“快走!”
从声音和身量来看,这显是个年轻男子,且他中正低沉的音色令我略觉耳熟,好似在哪听过,可这光景也无暇细究。
眼瞅着蒙面女子欲要纵起轻功逃跑,闻声反倒顿足回望,继而退到五丈开外,双手如莲花盛开般一展,几缕幽光径直朝苏莫尔驰射而去。
“仔细暗器!”
我也顾不得再去追击女子,闪至苏莫尔身侧,手中剑柄一转,栖凤剑风车似的转成银盘,“叮叮噹噹”挡飞数枚暗器。
与此同时,蒙面男子觑准时机,剑刃忽地分光化影,似是一分为叁。苏莫尔一凛,谨慎地后退数步,舞刀护住胸前门户,只是听得我的轻喝,难免用余光寻声扫来。谁想男子只是虚晃一招,窥得苏莫尔这一瞬的疏神,当机立断疾步后撤,眨眼间奔进了暮色深处。
待得周围归寂,那一男一女俱失去了踪影。
“跑得倒是快。”我撇撇嘴,收剑入鞘。
“你那招可是厉害。那男人接下你的剑招后,手抖得根本不听使唤。”
苏莫尔浑不在意地收刀,颇觉有趣地笑起来,“后来要不是那臭女人用暗器,又看他剑式突然唬人得很,吓得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后招呢。哈哈哈,原是为了逃跑做的假把式。”
我当时杀意已决,自不会容情。催发四成真气运起的《崇明剑法》,其凌厉之势非比寻常,内功稍逊者很难抵挡。
“那能不厉害?我就是冲着要人命去的。若非被他横加阻挠,那女子必死无疑。他手抖,估摸是因内息不太深厚。”
“他剑法算是精妙,内功确实薄弱,功力当与我未伤时相仿。不过他强行挡你一剑,定是好受不了。他们……诶?看这个!”
苏莫尔拉着我返回马车,话未说尽就发现车厢的门框上钉着一支带纸条的飞镖,拔下一览,当中只写了小小的叁个字。
我挨着苏莫尔并肩坐上辕座,看清纸条后不由问道:“南街坊?该是个地址,可知是何处?”
“就在城南,都是宅户。”苏莫尔拉起缰绳,轻打了下马后凝思道:“离南六街不远……”
我道出他话中关窍:“怕是与画剑堂堂口有关,不然怎会如此巧合。”
苏莫尔点头赞同,但又很是不解,“真是奇怪。从身形来看方才那女人不是明鸳,故而随口一试,她明显知道我说的是谁,还生气得不行,无疑是春风楼的人。我刚刚招惹过他们,暗中报复也算说得过去。倘若杀我,那他们派的人也太差劲了,就这么看不起我们?而最奇怪的是她杀我在先,留字条在后。任谁都会怀疑这地方有可能是陷阱,我还会傻乎乎地去?那留下字条还有何意义?岂非多此一举?可若不是陷阱,那他们为什么要给我画剑堂的线索呢?”
我思索一番道:“适才我听那男子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听过。观他衣貌,似是匆忙撕了衣服遮住脸,然后才跳出来搭救她。所以我猜这男子跟女子有干系,但或许不是春风楼的人。另一则,我直觉上南街坊当是特意给你的线索而非陷阱。”
“我也有同感。此中关联悖乱,不过无论南街坊是不是陷阱都该去察看。”
他笑着握住我的手,道出安排,“明早让蒙吉找人先行去南街坊探探,然后我去打听春风楼的消息。待下晌有了结果,咱俩再一起去南街坊如何?”
“好,听你的。”这番安排无有不妥,我自然应允。
风沙停歇,夜色浓沉,好在当空皓月洒下清辉,能鉴眉发。
此时安定下来,也有了闲情环顾周围景象。但见道路两旁房屋破败稀少,空空寂寂中只有马蹄的嘚嘚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