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年最后买了一只小仓鼠。
  这电话过了两天,余有年的帐户上就到帐了。他蹲在仓鼠面前拍了老半天才拍到一张正面的抱着瓜子啃的照片。他用手机给照片打上“谢谢琪琪爸爸”几个字,然后发到小乔的微信上,让她拿给全炁看。小乔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这是他和金主之间的小秘密。
&e!》里知名的导演和演员不少,开播后吸引了大量群众看。余有年更是凭借那张脸掳获了许多人,就像《破晓》那选角负责人说的,没有演技没有人品也有一张脸可以炒热度。这炒一炒,一种奇怪但见怪不怪的现象就出来了。高骜的演技固然比余有年好,余有年的脸也固然比高骜优越,每次节目播出后,这两人就会上微博热搜,余有年的词条每次都爬得比高骜高,停留时间也比较久。幸亏这节目是闭箱操作没有开放给场外的观众投票,也幸亏余有年是散装粉丝比忠实粉丝多,否则那对决排名可能是另一番模样。
  跟随两人一同上热搜的还有姚遥,只不过与前两人的正面热搜不一样,姚遥维持在一片造谣抹黑声当中。一些职业黑粉重新剪辑节目视频,把姚遥演戏时的嫉妒状态和排名公布后的画面剪一起,营造出他不满结果蔑视对手的感觉;或是将他受伤吃痛时翻白眼的画面,与导师点评的画面凑一起,任谁看了都认为他不尊重导演和编剧。除了视频还有一些纯文字的“爆料”,出处不明语言模糊,可就是这些资讯的浏览和传阅量最大,平台透过后台演算,刻意推送给社交平台的使用者。即使没有大数字算法,平台收了钱,也会把资讯推送出去。不说职黑和水军,莫不关心真相只图闲乐的路人看了,随手一点赞一转发,这雪球只会越滚越大,远在十万八千里外的人见了也不敢接近真相,摧毁一个人就这么简单。
  余有年跟在那撑天雪球旁边跑着,找到机会就钻进去,拍一拍那个被埋到快失去知觉的人。
  以前两只皮猴找乐子总是哪里热闹往哪里凑,现在余有年约姚遥见面得先订个包厢。日式料理的包厢十分别致,有刻画着宫庭故事的屏风,用灯心草编织的迭蓆,实木小矮桌,墙上还有描绘了女性婀娜多姿的水墨画。余有年点完菜姚遥才出现。
  好些天没见,姚遥原本带点肉感的两颊稍微凹了进去。
  “老余,吃日料还订包厢,我可没这个钱啊。”
  余有年给还皮得起来的人倒了杯清酒,“所以我负责吃肉,你负责喝水。”
  跟着姚遥一起来的助理拉了下姚遥的手,低声说:“你等会儿要吃药,这酒……”
  姚遥颔首,把酒杯往外推了推:“最近就不跟你拼酒啦。”
  余有年举杯独饮时不忘盯着姚遥。姚遥又张嘴:“你别那样看着我,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吃的药。”
  余有年跟姚遥聊了一会儿,坐在对面的人便露出疲态。助理一边观察姚遥的脸色一边对最近的行程。余有年听着,感觉行程比之前多了一些。
  “姓姚的你还说你没钱。”
  “怎么,你最近又没通告了?你儿子呢?”
  “他放暑假在休息。”余有年说完才察觉自己的发言还真像一个家长。
  一顿饭下来,不知怎么的助理成了最多话的人,另外两个时而搭把嘴。最后饭钱是姚遥付的,余有年没有争。
  助理先送姚遥回家再送余有年。车刚开到姚遥住的小区门口,一个戴着口罩的女生跳了出来,猛拍车窗。
  “姚遥我知道你在车上!你给我下来!”
  姚遥和余有年坐在后座,晚上光线不太能照进车内。女生一边跳脚一边捶打车窗,手上好像还提着一个小桶。助理见状回头问姚遥需不需要报警。
  “先别闹大,看看是什么情况。”姚遥鲜少会皱眉,此时眉头紧锁,车内的光暗映出他强压下的病态,连泪痣也添了几分娇弱。
  “你认识她?”余有年问。
  “不认识,大概是粉丝吧。”姚遥悄悄叹了口气,“或者已经不是了。”
  似乎要回应这句话,车外的女生近乎癫狂,尖声怒吼:“姚遥!我在你身上砸多少钱,以为你有一天能火,能站上更大的舞台,但是你呢!你看看你现在,心是黑的,天天被人揭穿假人设假嘴脸!恶心到我把家里所有跟你有关的东西都扔了烧了!是我瞎了眼,以后我再为你花一分钱我就出门被车撞死!”说着,女生提起手里的桶往车身上泼,暗红色带点黏稠的液体全覆盖在挡风玻璃上。
  助理用雨刷刮也刮不干净。余有年拽住姚遥的手腕,顺着去摸底下的手,果然又冰又抖。
  女生闹事已经惹来保安和围观人士,余有年让助理先把车开进小区再跟保安处理事情。
  助理指着拦在车头前的女生。余有年颧骨上的肉挤了挤,堆出一个骇人的微笑:“开,她站哪儿就往哪儿开。”
  助理咬牙倒车,换档,再前进。
  “别减速。”
  助理干脆闭上眼睛,车前行好几米也没撞到人,再睁眼时,女生早躲到一旁去了。一辆红色斑驳得瘆人的车驶进了小区。
  余有年跟到姚遥的家里,他让助理先去处理女生的事情,姚遥这边他可以帮忙照顾。姚遥从被泼不明液体开始便没再说过一句话,到家后急步到厨房倒水,手伸进随身包里拿出药片和着水吃进嘴里,喉咙抗拒地滑动几下才把药片吞进去。水杯被放到桌上时磕磕碰碰叮叮当当──姚遥的手不可自制地颤抖着。余有年把姚遥带到沙发上坐下,握住对方的手。
  “你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姚遥紧闭着嘴巴,胸脯剧烈起伏,等到手不怎么抖了,气息也平稳了才开口:“我也记不清,抗焦虑还是抗抑郁,医生说,得吃一段日子才见效。”
  余有年听了一直握着姚遥的手,直到分不清谁的手出汗,湿滑黏腻一片。
  余有年等助理回来才离开。他站在楼下掏出手机,手指起手指落,把全部职黑联络人给删了,一些来头比较大的他留着。操作完后,余有年垂下手呆呆地站着。小区里来了一只野猫,正悠闲地踏着猫步。余有年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把野猫吓得窜进草丛里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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