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糜荏道,“臣的琉璃作坊从未产出过如此妙的器具。臣思前想后,想来是上天知晓微臣即将面圣,特意命臣献给陛下的礼物。”
“哦?”听得此言,刘宏乐了,他将放大镜罩在面前,看起来尤为滑稽。“对极对极,朕可是天子,天父当然宠爱朕,这一定是天父赐予朕的礼物!只是这放大镜忒俗了些,既然是天父给朕的礼物,不如便叫‘天子镜’罢。”
尚书台一方臣子闻言,纷纷称赞刘宏“英明”,天子镜这名字极好,既彰显了这东西的不平凡,又显得刘宏极为重视天父的礼物。三公一方则沉默了片刻,才稀稀落落地迎合起来。
刘宏面上得色愈重。
在上座傻乐了片刻,刘宏又在众臣面面相觑里,和颜悦色地对糜荏道:“糜爱卿既是天父使臣,将来一定能够上呈更多的礼物罢。这样吧,朕赐爱卿黄金千两,一座琉璃作坊,千亩良田,百余仆人,爱卿可莫要辜负朕的期望啊!”
今日天方大亮时,张让就将他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给他看糜荏上贡的葡萄酒。刘宏不爱酒,觉得当年喝的那玩意儿简直堪比马尿,便将那几瓶酒赏给了张让,同时答应张让要给糜荏圈地种植葡萄。听说葡萄产量稀少,千亩田地总该够了。
满朝哗然。
糜荏自然拜谢。
按照祖制,臣子接受任职后,只需天子身侧的赞礼太常高声唱喝“皇帝为君兴”即可。但此时此刻,谁也想不到刘宏竟豁地起了身,快步走到糜荏身旁将人扶了起来。
他的面上泛着不赞同的油光,看起来油腻至极:“爱卿何须如此?来来来,你今日便不要回去了,陪朕一起玩‘天子镜’去!”
众臣见状,更惊更怒。
糜子苏入京洛,左右也不过五日时间。这期间他拜访、宴请十常侍,大家都看在眼底,对他很是不屑。
哪里想得到他搭上十常侍不过只是开始?今日第一次面圣,就得天子青睐,非但赏赐钱财,更有一座琉璃工厂,良田千亩,仆人百余……
这还只是第一次承受圣宠啊!再多来几次,是要将整个朝堂都变作他的琉璃工坊吗?!
商人自古重利轻国,但这糜荏哪里只是奸商,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的佞幸啊!
若非张让与赵忠将这个官位卖给糜荏,他们又怎会让一介商贾入朝为官!
作为糜荏的顶头上司,司空荀爽胸膛极速起伏。他推开身旁安抚之人,大怒:“陛下!现下还是早朝时辰,您平日顽劣也就罢了,难道还要……”
他的话未说完,刘宏已满眼不耐道:“行了行了,朕知道的,真是烦死了!”他揉了揉耳朵抱怨,“三公天天说教朕,说得朕都能将你们的话倒背出来了。”
说完他朝太常使了个眼色,太常顿时高唱退朝,刘宏便对荀爽得意道,“退朝了,朕可以带糜爱卿去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