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有叁个月身孕。”景昔扯过白巾将尸体掩上,端着烛火撩开门帘道。
“什么?她……有孕了!”杨奎惊声,抬眸望了眼布帘,眉宇紧皱,“这孔文君真不是个东西!”
“他不是凶手。”景昔放下烛台,擦了把手道,“韩淑子身上的刀口方向不对。”
“如何不对?”杨奎皱眉问声。
在她面前,杨奎觉得自己像一个髻儿,总有问不完的疑惑,不知是她博学多识,还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堂堂叁尺男儿,竟还不如一个女人懂得多,且她连查尸诊体都通,短短一柱香,便瞧出诸多破绽,这让他心下沉闷不快。
“韩淑子身上的匕首是直直插进心腔。”
“直插进心口,有何问题?”
问完,杨奎又是一阵懊恼,他怎么就学不会沉稳呢!
景昔起身,自兵器架上取过一把匕首,将刀柄浸入墨水中,微微甩了甩墨泽:“孔文君比韩淑子高出多许,若他要将匕首插进韩淑子的胸膛,那么刀口应是自上而下形成。”
说着她将手中匕首递给杨奎,示意他道:“来试试。”
杨奎瞪着手中匕首,又望望她,一阵手足无措摆手:“不行,代价有些大了,可否换个物什?”
景昔凝眉:“我是让你用刀柄。”
说完又颇为嫌弃摇头,她总觉得这男人有些呆了,长得明俊秀,脑子却不甚好使,怨不得仕途惨淡,且她一直觉得,杨奎与狄柔,两人应是互换下名字才对!
“我来吧。”
狄柔上前,伸了手去接杨奎手中匕首,杨奎却是先他一步,手腕一送,便将刀柄抵上景昔胸膛。
一时间,杨奎窘然到面容发烫,他觉得最近有些赶巧了,刀柄顶上她胸口时陷进绵软了几分。
而后他便碰到了挺翘的胸果,隔着官服,蹭在他指尖上,温热柔软。
景昔愣了半刻,而后又面容平静握住刀柄,微微用力,将刀柄顶端的墨水浸上衣袍,松了手道:“这,便是证据。”
堂内叁个男人皆是瞪大双眼,直直盯着她胸前衣袍上墨印。
“果然如此!墨印是自上而下倾斜而成!”狄柔凌眸出声。
景昔点头,又拿刀柄沾了些许墨水,一首握着抵向另一方胸膛:“这种伤口,便是自裁而成,伤口平整,匕首直入。”
“不错!这是韩淑子的伤口!”狄柔点头。
在春楼时,他盯着那女人胸膛上匕首瞧了多时,他眼上伤痕便是被犯人用匕首刺伤,遂他对刀刃多少有些上心。
“她又为何自杀?”赵弦宁倚在窗边,淡然出声。
闻言,杨奎望着窗边白发男人,生平第一次,如此感激一个人,终于有人帮他出声发问了!
景昔放下匕首,沉息一声:“我猜两人并非单纯的男女关系,孔文君肯教她作诗,应是将她视为己徒,韩淑子原为大家闺秀,却沦落风尘之地,两人相互倾慕,韩淑子动了真情,却被孔文君拒之,遂以自残之法报复这薄情郎,也是情有可原。”
杨奎听得出神,脑中已是上演了一出恩怨情仇的苦情大戏,往日他在宫中之时,没少见过宫城怨妇,当今天子严以律己,执政多年嫔妃不过十余人,却不甚宠幸。
“当然,这也是我猜测,至于是何原因,要问那孔文君了。”景昔迭了白巾去擦官服上墨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