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白沐莞的手并没落在上官汐月脸上,而是伸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这个上官汐月简直外强中干!她怎可能愚蠢到在丞相府门口动手扇上官汐月?顶多算故意吓唬她,压一下她嚣张的气焰。
“那些流言蜚语拜你所赐,我今儿是来感激你的。”白沐莞此时已经收敛所有外露的怒气,尽管心底不忿,外表却平静下来。
这样的她,更令干了亏心事的人心惊胆战。
不知是否因为心慌意乱,上官汐月口不择言,直接讽刺道:“是又如何?你爹不过是个出平平的武夫,当年若非好运气被荣国公府次女相中,只怕他如今还是守皇城的小侍卫!你们白家提不上嘴,只配和方家那样卑jiàn)的人家结亲,至于你白沐莞又凭什么神气活现?”
见她忽然停顿下来,白沐莞冷声道:“你接着说。”
上官汐月自以为一番话戳中对方痛处,越发得意起来,兴致勃勃继续往下说:“你屡次三番和我作对,我忍够你了,这次给你点教训便是让你长记!以后你见了我退避三舍,否则我一定把你们白家的丑闻传出京城,让全天下人都看清白家的男子多么肮脏妄为!”
“闭嘴!”
不是白沐莞的声音,上官汐月下意识有点发虚,然而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挨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十分响亮。
被打蒙的上官汐月傻乎乎看着素来最疼自己的亲娘,不可置信,接着就当众哭起来。
“不许哭!你瞧瞧你自己,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满嘴胡言乱语,简直有辱家门。”丞相夫人温氏出书香门第,柔和,鲜少这般疾言厉色,何况是呵斥她最宝贝的yòu_nǚ。
上官汐月哪里肯服气,眼泪如洪水泛滥,哭得止不住:“母亲,是白沐莞先登门挑衅,您不为女儿撑腰做主,反而来怪我……”
温氏没再搭理她,相反转对着白沐莞歉然一笑:“请白小姐见谅,汐月是家中yòu_nǚ,怪我平时疏于管教才使得她这般纵。我替她向白小姐致歉,她年纪还小有口无心,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温氏乃上官丞相发妻,当朝一品诰命夫人,份高贵却温雅可亲从不仗势欺人。她将家中嫡子庶子皆教导得不错,唯独上官汐月这副德行,说来也真是可悲可笑。
白沐莞心中怒火不散,即使面对温氏放低段的赔罪,她也眉心未动,不冷不地说:“夫人不必替她道歉,倘若真的有心,您便把高岳交给我处置。”
高岳?
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温氏并不知,不过她是聪明人,现如今大概能猜出七八分。反正这几天关于白家的流言,必是上官汐月的手笔。
“白小姐生气,我能理解。但高岳毕竟是我们丞相府的管事,他十年前签的卖死契还在我那儿,交给你处置总归不妥。”说着,温氏更放低了姿态。
她倒是不在乎一个小小管事的死活,而是因为高岳是整件事的证据,断然不能交给白沐莞。
“我想夫人好像误会了。”白沐莞下颚微微扬起,抬眼直视温氏陪笑的脸孔,“我不是来跟夫人商量讨价还价的。”
闻言,温氏脸上再也绷不住笑容:“那你什么意思?”
“上官汐月肆意妄为,串通收买方怀远一家,设计诬蔑我堂兄在先,今又恶语中伤我父亲。这一桩一件如果闹到陛下面前,不知陛下会不会龙颜震怒?会不会治罪丞相大人教女无方?”
白沐莞眼神犀利,说完之后与温氏四目相交,对视不久温氏便败下阵来。
这个还没及笄的少女,站在文官之首的丞相府邸门前毫无惧意,词色锋利芳华正茂。温氏倏忽间恍然,难怪上官汐月会如此嫉恨她。
此事如果真闹到御前,可由不得上官汐月矢口否认,那样更加不妙。
心念电闪间,温氏很快做出决定:“罢了,高岳今没差事就在府里,白小姐想带走他也行。反正偌大的丞相府管事成群,不缺他一个。”
旁边久未出声的上官汐月却不干了,一张嘴依然扯高气扬:“娘!您不能把高岳交给她,我的下人凭什么给她处置?”
红通通的五指印在她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足可见方才温氏下手不轻。
此刻温氏顾不上心疼女儿,只瞪了她几眼,然后命丫鬟扶她回院子。上官汐月再不愿离开,也拗不过亲娘发怒,不想再挨巴掌只能先走了。
“白小姐暂且等一等,我这就命人把高岳带来。”说完,温氏低声吩咐边丫鬟几句,丫鬟领命而去。
没让白沐莞等多久,高岳就被带来了。年近三旬的青年男子,眉清目秀材匀称,怎么看也不像故意造谣生事的恶人。难怪那些流言像水似的,一发不可收拾。从他嘴里传出流言,不知者很容易相信是真相。
温氏将他狠狠数落一顿,然后命人把高岳的奴契递给白沐莞。
正在这时,有丫鬟匆匆忙忙跑过来,惊慌失措地喊到:“夫人,不好了出事了,二公子和二少又打起来了!”
看来丞相府并不太平,白沐莞冷笑几声,眼底的嘲弄显而易见。
温氏没时间再管白沐莞,随着丫鬟快步进府。
香云指着垂首恭立的高岳,气闷地问:“小姐,咱们要不要把他带回东宫?”
“不用,去大伯父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