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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
男人缓缓睁开眼。
当──当───当
不自觉的皱眉,起身,吃痛无措的上後脑勺。
当──当───当
男人面容无半分血色,有些焦黄也有些乾裂。在冷清的白灯光下看起来有些惊心吓人。他上脑门时才发现自己的头顶早是光溜一片,那带了疤的眉粘得更紧。
他下了床。
摇摇晃晃间,才发现自己待在一个小房内。
眼神转了转。
他走向门,却发现有一面都是玻璃窗,阻绝了那他出去的可能。
他贴在那透明板上,发现对面也隔著一个老人。
又甩又闹的,当老人发现他对面注目的视线後,两只鱼眼暴突。咚强烈一声,男人就见著他狠狠的往玻璃窗撞上。
咚──又是好大一声。
就好似那撞的,出血的,不是他本人一般。
这是远处传来了滚轮的声音,二男一女的白衣制服人员就这麽赶了过来,开了老人那间的玻璃门,老人拗不过他们的箝制,被猛力压在床上,即便如此,他却还像个垂死挣扎的弹跳鱼一般,一抖一抖的抽著。
直到那金发女人从推车上拿来一大的针筒往他手臂扎时,他才慢慢静了下来。
随後,他们替他包扎顶上的伤口,并擦掉玻璃上的一大片血花。
当──当───当
眼见他们转身就要离去,看了好久的男人立即的的拍叫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而後,他双手被缚,来到最顶层的办公室。
里头一进门,就看到一整柜一整柜的书。
再来,才是见到埋首在公文堆里的卷发中年男人,极温和的眼神,带著睿智的笑容,外加有些宽厚的身型。直觉地,能让人消除一些戒心。
「听说你有事跟我说」
门被关上,带著他来的两个人已先出去。
男人坐在那沙发上,突地有些懦懦不安抠著手:「我、我想找这里的负责人。」
中年男人笑得眯眯眼,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我就是。我姓周──大家都叫我周先生。」
「周先生。」他一顿,掌心被那热水杯暖了暖。「我──我想离开。」
「你知道的,我不是、我不是」
他吸了口气。
「我不是疯子。」
周先生又问:「那麽,离开这儿,你打算要去哪」
男人的眼睛闪了闪。抓著衣服的皱,他道:「我、我我要去找人。」
「找谁」
「找一个女人──」「她叫水茵,是个──是个很温暖的人。」
「那麽,你打算怎麽出发我是指,你知道那目的地在哪路途多远你想怎麽过去,搭地铁开车或是搭公路巴士」
「我我我我我」那眼睛吃力的转了又转。他吭吭巴巴的道:「我不知道」
「那麽,我再问你,你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
周先生说:「还有,几岁家住哪里家里有哪些人」
「你能完整的告诉我吗」
「如如如如果我、我都答对了呢」
周先生给了他一记鼓励的笑。
「那麽,我亲自送你离开,好不好」
男人顿时拉开了一抹笑──
「我──我──」
然後,他瞠著眼,略略咧开了唇。
那惨白的脸上看起来有多麽无助。
颓然失措──
於是,他哭了。
沮丧的、忘我的,哀哀的哭著。
周先生按住他肩头,「好了好了,这有什麽好哭的呢」
「可是可是可是」
周先生拉过他的手:「别说啦,现在是吃饭时间呢,你陪我去吃的东西好不好。」
「我、我───」
当耳边再度响起当──当───当的声响时,
男人孩子气的皱眉。
「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
他的情绪瞬间暴动了起来。
拿起手开始猛刮自己巴掌──周先生一看状况不对,大声呼叫门外的人。
他熟门熟路的将瘦小的男人、崩溃而不停自虐的男人强按倒在地上。
「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
「什麽东西吵死了」
当那药剂缓缓注尽他体内,开始发挥之际。
男人软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听著问。
脑子又是一片嗡嗡的转。
「一直有当──当的」
当再度限入沉睡之际,他反是笑了。
原来,那是以往做弥撒前,教堂的钟声呢
当──当──当───那一日,天晴风和。花花草草碎语嬉闹其中,格外悦人耳目。
水茵靠在那园内凉亭软塌上昏昏欲睡。忽觉得有面热气巡过,误以为是风,却又想起风怎会有人的气息。
她睁开眼,就见得田义坐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