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儿的性格很闷,估计是受太多嘲笑的原因,出嫁之前,无论是在学堂还是在村里没少受年龄相仿的孩子的笑话,就是那些不懂事的大人也揶揄她,渐渐的她就不敢说话了,把自己闷起来,就像躲在了安全的角落。三媚还是通过绣儿认识的柳枝儿,上学堂那会儿,绣儿和柳枝儿就是朋友了,后来绣儿认识了三媚,三媚说绣儿你怎么和这么丑的人玩儿?绣儿说人人嫌她丑,我不嫌,因为她心好。三人天天一块儿玩,时间一长,看顺眼了,三媚也不觉得柳枝儿丑了。
柳枝儿天天闷在家里绣花,她有一双巧手。三媚的到来让她苦闷的生活有了一丝亮光。三媚的到来也让朱屠户眼前一亮,他觉得三媚太漂亮了,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不!是山洞里的妖女,妖女才有味儿,朱屠户一下就嗅到了三媚身上散发的sāo味。这才是女人,朱屠户心里想。
“你嫁人那天我没去,不是我不去,是朱生不让我去,绣儿死了,我也没去她坟前烧点儿纸,不是我不去,是朱生不让我去。”柳枝儿笨拙地说,长期的沉默寡言,使她的语言能力几乎退化为零。
“你都听说啦,没关系,我和绣儿知道你的难处,不会怪你。”三媚说。
这天开始,三媚天天来,两人一起绣花,说笑,情同姐妹。朱屠户十分欢迎三媚,他说:“要天天来啊,柳枝儿一人在家怪闷的。”三媚笑得花枝乱颤,说:“柳枝儿,朱大哥可真疼你啊!你真有福气。”
这天傍晚,三媚从柳枝儿家回来,一进大门,差点和郭嫂子撞了个满怀,郭嫂子正想出去,三媚白了她一眼,闪身让她过去,郭嫂子站在门外四下张望,嘀咕着“绣儿。”三媚听见了,心里“咯噔”一下,回过头来问:“您老又说什么胡话呢?”“我好像看见绣儿出去了。”郭嫂子说,眼睛仍四下里巴望。“绣儿死了,在地府呢。”三媚冷冷地说着进厨房烧饭去了,她觉得婆婆越来越不正常了。
今晚是个漆黑的夜,三媚吃过饭早早躺下了,自从绣儿死后,天一擦黑她就不再出门,都说年纪轻的人死了有怨气,徘徊在人间不肯离去,更何况绣儿是这个死法,更让人觉得害怕,不过,绣儿这孩子不错,死了也没回来闹腾,就连头七那晚也没有,大概她活着是老实本分的人,死了也是老实本分的鬼吧。
也许因为婆婆的一句话,今晚三媚梦到了绣儿,梦里,她看见月亮从云层中出来,在地上洒下了苍白的月光,月光透过窗户把屋里照得斑斑驳驳,这时她的房门无声地开了,一股雾霭吹进屋里,还带来一丝寒气,三媚害怕地盯着门口那团泛着蓝光的雾霭,一角白sè的裙裾出现了,接着一个人出现了,“嫂子~”那个人幽幽地叫着,三媚向那人脸上瞅去,“绣儿!”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因恐惧而颤抖着。“嫂子不要害怕,我只是来看看你,你嫁进我们家,我还没叫您一声嫂子呢。嫂子不要对这个家埋怨,事已至此,还需向前看,也请你原谅我吧。我已后悔自己的莽撞,唉~”绣儿说完退了出去,那股雾霭也随她消失。三媚猛地睁开眼睛,“咔哒”的关门声传进了耳朵,她从枕头上抬起头来,望向屋门,屋门紧闭,好像有人刚刚从外面给她关上,那声“咔哒”声是多么清晰而真实啊。难道绣儿真的来过?她看到屋里被外面的月光照得斑斑驳驳,和梦中一模一样。她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她大着胆子下床,摸到门边,她记得睡前是闩了门的,可此刻,门栓耷拉着,根本没闩上。三媚重新闩好,哆嗦着回到床上,她想婆婆说的话是真的,绣儿回来了,她刚才不是说后悔自杀了吗?她回来了,她舍不得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