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一急,连本子也顾不上拿,只是轻轻推着易曲,又指了指楚冬人家里的方向,神色焦急,似是叫她快些过去。易曲见他着急,不再详究,顺着他的意思往楚冬人家走去,刚入到门口忽听得里面传来一阵阵男人压抑凄厉的叫喊。
易曲一呆,怎么回事。醉心见易曲突然定住。也不管她,接过易曲手里的盆就往内屋里走去。
易曲一面大脑当机的想,醉心何时与楚家这么熟稔,熟到这么大胆的直接进人家的内房,一面听着那闷压却尖锐的痛呼声,也跟了过去。那是一男人的声音,痛的似乎连声音都扭曲了。
易曲刚站到门口,想撩开垂帘布进去,却听得一声熟悉的女音:“你……你这又是何苦?”声音里已经带着些哽咽,竟是楚二的声音。
然后屋里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楚二略带着的哽咽呼吸声,以及那个男人的难耐痛楚的急促呼吸,好像略略平静了下:“应……应该是……我问你,你……这又是何苦。”声音里带着苦涩,显是压住了极致的痛苦。易曲这才听出来是楚冬人的二姐夫的声音。
易曲后来才知道这男人也不是本地人,大家也一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只知道他嫁了楚二以后都称呼他为“楚二君”。
“唔……”又是一声极痛的闷哼,易曲暗一皱眉,正要掀帘子进去,却听得一声帘响,原来是楚二出来了。眼中还有些未干的泪迹,见易曲立在门口唬了一跳,连忙压下帘子抹了抹眼睛,要招呼着易曲坐下,易曲抿了抿唇。
她还是没弄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醉心……他又进去做什么,印象里他们俩关系不是那么好。
“他……他要生了。”楚二憨实的脸上露出一种幸福的笑容来,只是他太固执……连一个正式的稳公都不愿意请,只说这孩子生的肮脏。她跟他说了这么久却依然不能让他改变对这孩子的想法。
易曲面色一僵,要……要生了?!虽说她确实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男人生孩子,只是这事情真的一来她却觉得诡异的浑身都不自在。
于是两个女人,就这么端坐在堂屋正中,一人脸色发白一人脸色发绿,易曲连只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也不顾了,只是端坐在椅子上,与楚二两个人一会儿紧盯着门帘一会儿又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楚冬人也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去通知的她,这下就变成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三张脸一齐青白交错的轮换着。
听着屋里不时的尖锐的男人的闷响声和一个老年男人不停地“吸气”“呼气”“使劲”声,三个女人竟一时都不觉指节捏得发白。
易曲是见过女人自然产生孩子的,她那个时候看了真觉得那场面可以用惨烈来形容,她几乎曾萌生过这辈子绝不要生孩子的想法,人怎么能忍受那样漫长而激烈的痛苦。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说到底她也是个普通人,哪能逃得了这些。
直到一声“再使劲,孩子的头快出来了。”三个女人同时僵直脊背,随后而来的“楚二君”发出一声撕裂般的痛吼,只听一声哗啦响声,竟是楚二抓着的椅扶手被生生弄得碎裂一块。易曲与楚冬人都看向她,她自己也目瞪口呆的愣了一会儿,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双眼直勾勾盯着帘布,似乎要把它盯透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得一声清亮的哭响,随之是那稳公的叫喊声:“恭喜,是个千金。”
三人同时站立起来,易曲也终于松下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襟已经要湿透了,楚二与楚冬人狂喜的要冲进去,醉心正拉着帘子出了来。
易曲迎上去,只见他一张脸苍白的几乎失了血色,脸上却带着一点笑意,似乎是要与易曲说话,却忽然腿一软,差点跪跌在门帘前,易曲连忙扶住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扶着他到椅子上坐下来,倒了杯茶给他。
醉心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刚才“楚二君”那痛苦的凄厉的声音吓得他几乎六神无主,虽然他平日里嘴对他恶毒些,但其实并不坏。其实他也知道“楚二君”心里的苦楚。
醉心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并不热的茶,咬着嘴唇看着站在他面前低头凝视他的易曲,妻主……她能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自己也能每日的看着妻主,同眠一处,共饮一杯。这是多好的一件事,他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像……不要像“楚二君”那样,每天都在想念里度过。
他看得明白,虽然有楚二那样的疼他爱他,他依然痛苦。
醉心忽然放下茶杯,伸出双臂,紧紧缠上了易曲的腰身。
妻主……你不要有一天忽然离开我,我……我没有“楚二君”那么坚强,我怕冷,怕疼,怕……一个人。你若离开了……我一定会冷死疼死。
易曲先是惊了一跳,见他紧搂着自己腰部的双臂愈发使了力气,还有些微微的轻颤,埋在腰部的头不安的蹭动着,以为他见了刚刚那场面害怕,笑着摸摸他蹭在自己怀里的脑袋:“害怕?如果怕的话我们就不生。”领养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醉心原本埋着的头忽然抬起来,眼睛撑大,孩……孩子?!
他……他还从没有想过。
“其实,不要也好,省的打扰我们。”易曲很是正经的对着醉心道,“有了孩子就得养他喂他,到时候你眼里恐怕就看不到我这个妻主了。”
易曲想到那个场景就忽而郁闷了,她并不是自己吓自己,而是身边的确有刚有了孩子的男士,经常抱怨自家老婆有了孩子就不愿与自己亲热,似乎整个世界里就只有孩子孩子孩子……易曲也见到过,又一想她的醉心定是喜欢孩子的,她就更有危机感了,是不是连收养也该免了……
醉心遽然掐了掐易曲腰侧的软肉,脸色带红,怎……怎么可以……不要孩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孩子……
醉心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
他……真的可以有跟妻主的孩子吗?这样……这样的牵绊是不是会更深些,会有一个跟他与妻主相像的人,流着他与妻主共同的血的孩子。
易曲被他捏的眸色一暗,这种力道……不是在惩罚,根本是在挑|逗。
易曲正要拉离他往后退开一些,她有话要问他,忽见楚冬人抱着孩子出来,原本面上带着喜色要给醉心看孩子的喜悦,在见到两人一高一低的相拥姿势时凝固在脸上。
还是易曲的警觉性高些,她一回头见到楚冬人的神色,原本想拉开醉心的动作也暂时停住了,醉心因是坐在椅子上,被易曲的身体遮去了视线,自是没看到楚冬人。
楚冬人看着缠绕在易曲腰侧上的两只手臂,心中越发的苦涩起来,她谁也不能怪,怪只怪她自己太懦弱,明明是喜欢的,却只敢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接触,她一直知道自己没有勇气也不会破坏他们的关系。毕竟……毕竟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只恨认识的他太晚。
“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易曲脸色平静的问道。
醉心这才发现有人站在易曲身后,只觉得浑身烧烫,他竟然在别人的家里就做出这样逾礼放肆的举动,手臂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