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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雅出了店来,缓缓前行,手轻轻按在怀中的白玉簪上,她,还是掂着他啊。已经三天了,不知道他是否习惯?为什么他要那么做?是因为他心中有人?若是有人,应该早就成了亲了不是?不过要是有呢?她会放了他吗?要是没有要了他的身子,她或许……
“呵” 福雅不由自嘲地笑了。只要那人不介意,她怎么也会成全不是?毕竟他们之间还未及言爱,还是早些放手吧。那散发着温暖的人,终不是自己能拥有的吧!
“哎呀!”
身后一声软软地惊叫声让福雅回了神,浑身不由一颤,这声音?她一转身,便看见一带着纱帽的粉色小人坐倒在路边,一双柔腻白皙的小手捧着一只穿着粉色绣花鞋的小脚。看看他身边跷起的青石板,怕是扭了脚吧,不过也不用叫的像是叫床吧。看他的穿戴不像是出身穷苦人家,怎么身边连个小厮也没带?这大户人家的公子出门,不是都要带着小厮的么?
福雅走到小人儿身边蹲下,像是怕吓到他,轻声问道:“ 这位公子要帮忙吗?”
纱帽缓缓上扬,停了一会儿,轻轻点了一下。
福雅伸手扶着他的手肘,想要帮他站起身来。
“嗯……“小人儿双腿一软,倒向福雅怀中。
福雅双臂一收,将这个又香又软的小人儿抱了个满怀。感觉怀中的人浑身轻轻的抖动着,不由低头问道:“可是扭了脚?“
“嗯“ 小人儿软软地应着。
福雅略一沉吟,索性弯腰将他打横抱起。
“啊“ 小人儿低呼一声,却也没有挣扎,只是乖乖地任她抱着。
“我带你去看大夫。“
“嗯“ 又是这种软软的声音。
福雅不由苦笑,看来他这又软又媚的声音是天生的。
医馆内
福雅看着坐在地上的乖巧小人儿,受伤的脚平放在地上,没受伤的腿缩在裙内,方才大夫已经给他上了药,好在没有伤了筋骨,只需卧床几日便可。
“在下姓傅,不知公子家住何处?傅某送公子回去。“ 说着,福雅环顾房内,只有铺在地上的草席供人跪坐,就索性坐在小人儿身边的矮几上,她还是不喜欢跪着坐,也不知道这么坐久了会不会变成日本人的内八字。看来这里除了她的王府,也就只有醉芙楼有椅子坐了,或许,罗刹家里也有。
“嗯,”小人儿的声音有些犹豫,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福雅也不催他,只是耐心的等着。看着这小人儿将衣袖抓在手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紧紧握成了两个小馒头放在膝头。
“我,要去城外。”虽然他的声音又软又媚的,没有什么气势,但是福雅还是听出了他的坚决。正待开口询问,却被这小人儿的一声惊呼打断了。
“啊,我的篮子。”
福雅这才记起抱起这小人儿时,旁边好像有一个打翻的竹篮,散了一地的香烛、纸钱。那么他是要去……
福雅起身唤来门外的小学徒,给了一锭银子,交待了一会儿。又返回坐下。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福雅看着对着她的纱帽顶子,不由好笑,戴着纱帽还这般害羞,真是可爱。
“灵……洛“ 低低软软的声音从纱帽中滑出。
“灵洛,灵洛“福雅低喃地重复着,”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官人……夸奖。“ 灵洛的头垂的更低了。
房中一下静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言,福雅颇觉无奈,她也不知道要如何与这里的男子交谈,生怕言辞不慎会让人家以为自己是色狼。她本可以寻来他的家人前来相陪,不过他既然是独自出行,必是有他的苦衷,而她也不知为何,竟无法放下这个乖巧的小人儿,看着那小人儿又继续折磨着手中的袖子,福雅暗自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出去等比较好。
正思量间,那小学徒走进房中。
“官人,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香烛等也备在车内了。“
灵洛闻言,不由抬头望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激动不已,怎会有女子如此的温柔细致呢?她竟然知道他是要去……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是不会忘记当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浅浅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眼前浅笑盈盈的女子,有着优胜男子的相貌,深邃的妙目中有着暖暖的善意,让他觉得心中竟似有一股暖流流过;当她将他抱在怀中时,他纵然万般羞怯,却又觉得可以如此安心的依靠。她待他温柔有礼,这是他从未曾体验过的。他自幼丧父,与娘四处乞讨为生,直到娘病重不治,为了安葬娘,他只能卖身红颜阁,也见过了很多的女人,可他不喜欢她们看他的眼光,那样的眼光会让他感到惊恐。可是眼前的她,却让他感觉不到一丝的恶意,让他不由得想要靠她更近。她不俗的穿戴,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在在显示她必是出身富贵之家。这样的她,却不是这般的他可以高攀的。怎的顷刻间就将她深深地放入心中了呢?
看着犹坐在地上怔忪不已的小人儿,福雅只能俯身道了声,“失礼了。” 便又将他抱起,走出门外,上了马车,将他安置好后,问明去处,交待了车夫,便也竟自落座车内。
车厢内,静悄悄的。一路上,灵洛只是沉默地低着头。
不知道为什么,福雅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的低落的气息。实在是不忍看他这般。只好开口问道:“公子没有家人小厮陪同,为何独自出城?”
“我是偷偷出门的。”福雅看他好似仍在神游,只是下意识的回答他的问题,不禁觉得这个小人儿更加的可爱了。
“为何?”福雅轻轻地问着,不想惊醒神游的人。
“今日是娘的忌日。不想陪客,爹爹却是不准。啊……”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说了什么?她知道了是吗?她会不会看不起他,他不想让她看不起。灵洛从纱帽中偷偷看向福雅,见她仍是温和地笑望着自己,眼中没有鄙视和轻蔑,不由的舒了一口气。
“官人,到了。”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
福雅利落地跳下马车,转身将灵洛扶下马车,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四下看看却不见有墓碑。
“是这里吗?”她低头问灵洛。
灵洛指了指前方的山坡道:“在上面。”
福雅将竹篮塞在灵洛怀中,抱着灵洛向山坡走去。大约行了几十米,看见有右手边有座坟,坟头尚算干净,必是有人常来清扫。
灵洛跪在墓碑前,摘下了纱帽,福雅不由有些呆愣,原来他不光是声音媚若入骨,就连长相也是极致的柔媚。只是性格单纯乖巧,不是个媚惑人的料啊!
见他眼中含泪,从竹篮里拿出香烛和祭品。福雅便转身走到几米外,斜靠在树下等他,可是山风仍是吹来了他哽咽的话语。
“娘,爹爹说三天后要给洛儿破身了……”
“洛儿一个人,好怕……”
“娘,洛儿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