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天冷,袍子穿得厚实,向来懒散的诚哥儿便不爱动弹,一时躺着一时趴着,偶尔还爬上几步,不过大多时候都赖着不动。
信哥儿就很爱坐起来,手没个空,就爱左右扒拉,无论抓到什么,一准往嘴里塞,胤祺瞧着,伸手将他嘴里的绣荷包给拔了出来,可不多会,他又抓住了福蕙正做好的一只小鞋子,拿着便用嘴啃,胤祺又扒拉下来,这么来来去去,玩得不亦乐乎。
福蕙坐一旁拿针线做着另外一只未完工的小鞋子,瞧着这父子俩,不觉呵呵笑起来。
一边玩着,胤祺说起话来,“蕙儿,有件事要和你说。”
“嗯。”福蕙纳着鞋底,轻轻应了声。
胤祺停下逗弄信哥儿,抬头看着福蕙,“前段时日,我为太子爷办妥了趟差事,太子一高兴,便赏了名侍婢过来,已经开了脸,你瞧着安置吧。”
福蕙的手顿住了,半晌才道:“那人如今在何处?”
“在西暖阁等着。”
福蕙搁下手里的活计,整了整衣襟,唤了巧琴,巧琴进来后,吩咐了她将人带过来。
不多会,巧琴领着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进来,上前行礼道:“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福蕙暗暗打量一番,说是奴婢,可一身打扮到挺体面,灰鼠的袄子,刻丝的袍子,头上翡翠簪子,耳上东珠耳坠,十足十的主子行头,再瞧这容貌,手若柔荑,颜如舜华,娇莺初啭,气若幽兰,实乃美人也。
“如今你已经进府,便是贝勒爷的人,就别以奴婢自称了,只是刚入府,日子浅,便先按格格的月例用度吧,贝勒爷觉得呢?”福蕙沉住气,缓缓说道。
“嗯,福晋看着办吧。”内宅里的事,胤祺也不便插手,自然福蕙说了算。
“妾身谢福晋恩典。”
“还未知妹妹如何称呼?”
少女轻轻一福,回道:“妾身李佳氏,闺名唤珍瑶。”
福蕙记在了心里,笑道:“李佳格格想也累了,我这就派人收拾屋子,让格格可以早些歇息。”话说着,便遣了刘嬷嬷将原先胡氏住的西院东厢收拾起来,李佳氏谢礼后,便退出房去,随着刘嬷嬷一同往西院而去。
这段插曲便如此过去了,福蕙与胤祺谁都没再说什么,不过,福蕙翌日便让人打听了李佳氏,原来,这李佳氏是太子侧福晋李佳氏的庶妹,还真不是一般的奴婢之身。
新人总是尤为受宠一些,整个年节上,胤祺歇在她房里的次数到不算少,就这么着,内院里成了三分天下,对于李佳氏,福蕙到保持观望态度,有人能分薄些瓜尔佳氏的宠,她到乐见其成。
等过了年节,胤祺恢复上朝办公,福蕙也忙过了年节这一段,得了些空闲,便带着诚哥儿、信哥儿、芳儿一同回了趟他塔喇府,直待到过午才回府,刚下了马车跨入府门,便见到李佳氏房里的吴嬷嬷着急忙慌地往外赶。
福蕙使了个眼色,刘嬷嬷忙截住了吴嬷嬷,吴嬷嬷这才见到福蕙,忙上来行礼。
“吴嬷嬷这是?”福蕙让她起身,问了一句。
“回福晋,李佳格格颈项处划了条大口子,这不遣了奴婢去请跌打大夫来瞧瞧。”吴嬷嬷回话道。
福蕙没有再问什么,便让吴嬷嬷去了。
回到房里后,不多时,胤祺回来了,刚进房,李佳氏便来了。进来一瞧,双眼通红、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很是娇弱,单手捂着侧脸,见着胤祺,豆大的眼珠子便滚了下来。
“这是怎么着,好好回话。”胤祺到也没有分外怜香惜玉,只是想了解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李佳氏这才取出绣帕,抹了眼泪,未开口之前,先放下手来,在她颈侧连着耳垂处触目的一道血口子,像是被什么划开的。
“这是怎么弄的,好好的怎会划了这么道口子,要是留了疤该如何是好。”福蕙忙开口道,这时候她总得表现下关心。
李佳氏抽泣着,半晌才道:“都是妾身不好,冲撞了侧福晋,这才……”
“侧福晋?是哪位侧福晋?”胤祺声音有些冷了,破相之痛他是最能体会的,自然感同身受。
李佳氏颌首,轻声道:“是瓜尔佳侧福晋。”
福蕙默了,心里冷哼一声,小妮子不简单。
胤祺则愣了一会,高声唤道:“请瓜尔佳侧福晋过来。”房外的太监听了忙去了西院,不一会转回来禀告道:“侧福晋去了四贝勒府。”
“四贝勒府?”胤祺侧头望来,福蕙忙道:“近些日子,侧福晋与四福晋走的颇近,四福晋常常邀请侧福晋过府。”
话一落,胤祺微蹙了蹙眉,转回头去看着轻轻抽泣的李佳氏,“这事你一五一十说来。”
李佳氏抹了抹泪,这才娓娓道来,原来是今日李佳氏出院时,见到奶嬷嬷带着馨儿学步,她看着馨儿可爱,便拉着馨儿玩了会,刚巧瓜尔佳氏这时也出了院子,李佳氏拉着馨儿背对着没注意,便踩到了瓜尔佳氏的裙子,哪里知道瓜尔佳氏出手推了她们,李佳氏怕伤着馨儿,便没顾上自己,摔在了廊下的树丛里,原以为没事,哪里知道,回房一瞧,划了道大口子,血直渗出来,吓得她忙往福蕙这边来了。
胤祺听了,一时脸愈加沉,本来这事也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可是,一来牵涉到馨儿,二来,导致破相那事情就不小了。
胤祺正沉吟着,外间通报说大夫请来了,胤祺便摆了摆手,让李佳氏退了出去,他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处置,那边白佳氏也来了。
“贝勒爷、福晋,馨儿不知受了什么惊吓,如今啼哭不已,妾身怎么哄也哄不好。”白佳氏进来见了礼后,便焦急说道。
福蕙心里稍一揣摩便清楚了,这白佳氏不愧圆滑之名,这种空子她哪能不钻,既然李佳氏开了头,她当然伺机凑上一脚,想明白后,福蕙自然配合她,“这是怎么了?馨儿向来胆子大,平日从不会这般啊。”
白佳氏更加卖力三分,眼眶一时便红了,心疼不已道:“刚奶嬷嬷带着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就瞧着呆呆的,后来不知怎么搞的,便哭了起来,妾身怎么哄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