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时没深想,只是感动于蒋兴权如汉武帝对陈阿娇的深情,然而现在再回想来,当真是可笑。
陈阿娇纵使得宠,汉武帝喜爱,到了后面还是被废黜,退居长安宫,和自己可不是如出一撤?到了末都是,恩情全覆。
……蒋兴权那时看自己是不是也觉得十分可笑呢?
想到这里,荣锦微微一笑,脸上的神情却是释然。
惜茱忐忑地看向沈荣锦,小姐说的这首诗怎么感觉心里似乎有了中意的人,“小姐怎么突然吟这儿伤悲的诗?”
荣锦从秋菊收回视线,展眸看向盆盏延伸出的小路,收敛好心绪道:“就是突然想起了。”她转头看向惜茱,眉峰微扬,“你懂诗?”
惜茱心口一跳,迎上沈荣锦双目,小声道:“平日小姐看书,奴婢多少听了一些,耳濡目染的,自然也知道些。”
这话说得天衣无缝。
荣锦嘴角含笑,没再问下去,一路主仆沉默无言地到了沈誊昱的竹雅堂。
沈誊昱正和王冧说着话。
荣锦就让竹雅堂的下人带着自己先去西次间垂了帘子候着,竹雅堂的下人都知道沈荣锦的习惯,不用吩咐就端了几碟松仁和芝麻南糖的零嘴上来,给荣锦解闷。
竹雅堂的西次间通常是候客来用的:东面是两开的雕花窗扇,临窗的青绿古铜鼎紫檀木香案放着香炉,焚是荣锦最喜爱闻的沉水香,正从铜炉罅隙绵滚滚地溢出来。再进来是乌木雕花刺绣屏风,是莫姨娘绣给父亲的......
目之所及之处,尽都是荣锦从前深刻在脑子里的。
看了没一会儿,穿了见鸦青色素面绸缎夹袍的沈誊昱就走了进来,“锦姐儿怎么来了?”
荣锦听着心里酸软,自己小时黏父亲黏得过分,后来大了几天才去见父亲一面,“父亲这话荣锦可不爱听,没事荣锦就不能来看看父亲?”
沈誊昱自然高兴,连忙道:“是我糊涂了,锦姐儿什么时候来都是可以的。”
荣锦也不打趣父亲,直接说明来意,“荣锦今天来是想问父亲喜欢什么样的生辰贺礼。”
站在沈荣锦身后的惜茱手上一紧。小姐问老爷这是干什么?
沈誊昱摆摆手,说道:“锦姐儿送什么,我都喜欢,即便不送,恭贺一声我都高兴。”
“那怎么得行?”荣锦顰眉,极为不赞同地道:“父亲生辰,作子女的怎能不送?”
荣锦笑了一下,又道:“况荣锦要送,自然要送最好的。”
荣锦记得当时自己买的那个茶盅可谓是一掷千金之价......
沈誊昱听着欣慰,连笑了两声。
荣锦看着自然心里也高兴,不过想到今早的事,还是稍微正了脸色问道:“父亲,荣锦还有一事,想给父亲说。”
见到沈荣锦肃了脸,沈誊昱皱眉道:“是何事?”
荣锦这才道:“荣锦昨日在《墨子·辞过》中读到这么一句‘节俭则昌,yín轶则忘’,说的是勤以增收,俭以节支,勤而且俭才能裕财致赢;否则用之无节,犹如漏卮不堵,必致财源流失......我今日晨起又见早膳不下十类,粥便有三种,午膳和晚膳更是只多不少,可不谓不是铺张了。”
沈誊昱有些不赞同,“你是我女儿,自然要吃最好的,稍微浪费铺张也是可以的。”
荣锦继续劝道:“‘商祖’白圭虽然致富而名满天下,但他平日所食所用皆是俭朴,况今年洪涝频繁,父亲生辰在即,若是没个把控,怕是会惹得他人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