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深眠
“啪!”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牙齿磕破嘴唇,鲜血顺著嘴角缓缓流下。
“你个臭小子!连个小女孩儿都看不住?你知道她值多少钱吗?!”
“真是个蠢货!废物!都快20岁的人了,还瘦得跟个中学生似的,力气活干不了就算了,毕竟肚子里少个东西,怎么连脑子也不好使了?!”
“这下可好,你要我怎么跟买家交代?我连货款都收了!这下从哪掏钱赔啊?呵呵,你倒知道可怜那个女孩儿,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呢?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你!”
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在脏乱的出租屋里走来走去,唾沫横飞,一遍遍复述著自己年轻时的悲惨遭遇,仿佛那样,她所做的一切都会变得分外合乎情理。
“对不起。”青年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垂头说道。
女人闻言停下了脚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抬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番。
“哈,要不你去卖吧?我听说现在喜欢男孩儿的人可不少,反正你捯饬捯饬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青年空洞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颤抖著摇了摇头。
“唉,你不愿意的话,就只能我去了,可惜妈妈年纪大了,已经不值钱咯……”
青年连忙抓住女人的胳膊,更加用力地摇了摇头。
于是女人得意地轻笑起来,又大笑起来,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戏剧舞台上的夸张小丑,但她笑著笑著就慢慢停了下来,接连打了两三个哈欠,迅速变成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啧,瘾头又上来了……”
女人踢了脚桌边满是针筒的垃圾桶,一边掏著手机一边朝门外走去。
之后的事情已经没人记得了,有的人不在乎,有的人不愿想。
但是堕落者的钱总是不够花的,可供贩卖的东西却只会越来越少。
终于,被一再透支的青年躺到了病床上,他直直地望著天花板,浮肿的眼睑影响了本就模糊的视线,让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他只能这么木然地躺著,连最便宜的生理点滴都没有,医药费拖欠得太久,医院已经开始采取置之不理的态度,毕竟,旁观从来就不算谋杀。
青年用所有力气思念著自己的母亲,虽然她总在剥削他的剩余价值,但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丝关心的,那也是他最后的一丝氧气,可是,他的母亲终是再一次抛弃了他。
在一切都能明码标价的时代,肉体远比灵魂值钱,而肉体枯萎之时,灵魂自然也就成了不名一文的垃圾。
可是,为什么有人却在此时推门而入了呢?
他是谁?为什么要站在病床边看著他?甚至还拥抱了这具被病痛折磨得肿胀丑陋的躯体?
很熟悉的感觉,原来是他啊,眼中满是欲焰,却如星火般照亮他的世界。
一定会被烧毁的。
明知如此,青年却还是抓住了脸畔的手掌,摆出最可怜的姿态,用最可怜的语气哀求著,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不要离开我……”
绝对,绝对不能离开。
*** *** ***
“哗啦”
水花四溅。
许诺趴跪在白雾氤氲的温水中,柔软纤细的上半身被牢牢压在浴缸底部,只留一个雪白的臀部翘在水面之上,乌黑的半长软发随著身后有节奏的抽送来回浮动著,如同水草一般。
被热水浸泡过的肌肤变得更加水润,雪白泛起微红,而纵横其上的青紫愈发浓艶刺目,唯一露出水面的臀部沾满了乳白色的jīng_yè,泥泞不堪的穴口混著隐隐的血丝,正费力吞吐著炽热粗涨的性器,紧张得不留一丝缝隙。
高温加快了血液流通的速度,燃烧著肺部本就所剩无几的氧气,许诺的身体很快就在窒息中微微抽搐起来,被持续施加著刺激的半软分身再一次冒出稀薄的白浊,仿佛在水中吐出了一团白色的花苞。
但是前端的释放幷不能让他得到解脱,他早就成了依赖后面获得高潮的yín物,肠道的疯狂收缩便是最赤裸的证明,可惜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已经不允许许诺再一次攀上顶峰,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著疼痛与对氧气的渴求,让他终于条件反射般做出了最后的挣扎,水面上冒出一连串微弱的气泡,那是濒死的信号。
“想活下去吗?” 伴随著屁股上的轻轻抽打,有个声音透过水波传递到许诺耳中。
许诺的意识有些模糊,他其实幷不想做出任何反抗,但本能还是驱使他抓住了按住自己后脑的有力手臂。
伴随著响亮的“哗啦”声,许诺的脑袋终于被拉出水面,但他还没来得及补充几口潮湿的空气,嘴唇就再次被夺去了呼吸的权利。
许诺的身体已经彻底瘫软,但那亲吻是如此热烈,竟使他再次颤栗起来,嘶哑的声带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像一只发情的雌兽。
肉体的疼痛,变态的情欲,濒死的煎熬,于他从不是折磨,但面前的男人却一直在试图使其成为一种折磨。
不过,谁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逆向的挽救呢?毕竟,对死亡失去畏惧的人,迟早会活不下去的,而只有当痛觉战胜了幻觉,才能滋生出那么一丝打破僵局的希望。
“咳咳……维……”许诺在亲吻的间隙连咳带喘地说道:“刚才……不用……停的……”
被他唤作杜维的男人瞇起了褐色的眸子,一只手搂著他的腰身,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著他的后背,指尖顺著尾椎一路滑下,最终隐没在紧含著硬烫的臀缝间,引起许诺的一阵震颤。
“可你抓住了我的手臂不是吗?你在害怕。”他在许诺耳边低语道。
“怎么……会呢……”许诺努力攀住他的肩膀,待气息平稳后才缓缓说道:“我喜欢你给我的一切,我喜欢你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我喜欢被你施加疼痛的感觉,你那么爱我,一定会给我最极致的痛苦对不对?所以你总有一天会杀了我的,到那时,我的身体只属于你,我的脑子里也只剩下你,我会与你融为一体,我想那肯定也是爱的极致,而我一直在期待著那一天的到来……”
说出这番话时,许诺的眼中闪耀著幸福的光芒,如同一个憧憬著美好未来的纯真少年。
“你不会死的。”杜维不悦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一把将他从身上扯了下去。
许诺的后穴失去了封堵,大量浊液立刻顺著他的腿根淌下,幷随著水纹一同扩散开去,他屈起酸软的双腿趴伏在浴缸边上,看著杜维跨出浴缸,草草地披上浴衣,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浴室。
许诺的腰软得不成样子,自然没法走路,所以他只能选择等待,不过他知道那个人肯定会回来的,他只是需要冷静一下而已。
果然,当水温下降到刚有凉意时,杜维便穿戴整齐地回来了,他将许诺收拾干净裹上浴巾,然后抱到客厅放进了柔软的沙发。
“中午吃清淡点?”杜维拨弄著许诺还有些潮湿的头发,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嗯。”许诺点了点头:“早上的粥味道就很好,真是奇怪,我记得你以前明明只会做三明治,可现在烧的菜都特别好吃呢……”
杜维似乎很高兴他这么说,嘴角挂起抑制不住的笑意,俯身搂著他温存了好一会儿,直到许诺又被勾起了情欲才坏心眼地起身走向厨房。
许诺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等得欲火焚身,只好左顾右盼地寻找著能分散注意力的东西:遥控器在电视柜上,太远;杂志全被收到书架上去了,太远;唯一在手臂范围内的恐怕只有茶几上的旧报纸了。
许诺懒得动弹,只好伸长胳膊使劲去够报纸,可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于是他干脆一咬牙翻了个身,却不料没刹住车,整个人一轱辘滚到了地板上。
幸好地上铺了毯子,许诺没有摔得太痛,他头晕眼花地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脸正好对著沙发底部,可以清楚地看到沙发与地板间那条十公分宽的缝隙。
而且,这个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地方似乎还藏著什么东西。
许诺尝试著伸手掏了一下,还真被他掏出来一个积满灰尘的小瓶子,他想也不想就擦掉了瓶身上的灰尘,然后一下子楞住了。
透明的溶液,漂浮的球体,和窗台上那个很像,只不过圆球的尺寸比窗台上那个更大,虹膜也不是轻盈的蓝色,而是浓郁的墨色。
“诺诺,你趴在地上做什么?”一个熟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啊……”许诺顿了两秒,扭头答道:“我不小心滚下来了……”
“唉,果然没我看著就不行。”杜维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许诺重新抱上沙发,顺手抽出他手里的瓶子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又从茶几上抽了几张湿巾,替他擦拭著满是尘土的手掌。
“你看看,刚洗完澡就搞这么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许诺讨好地拉著他的袖子,低声问道,“杜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上个月你送给我的那个……玻璃瓶……是做什么用的?”
“你说卧室窗台上那个吗?你看上去很喜欢那只猫,所以我就挖来送给你了,而且……”杜维瞇起眼睛笑了笑,“而且,我可是很小心眼的,那只猫看了你那么久,让我非常嫉妒,所以我要把它的眼睛放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让它看看你和我在一起时有多么快乐。”
“是吗?那你最嫉妒的是谁呢?” 许诺低头问道。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杜维宠溺得摸了摸许诺的下巴,“我最嫉妒的,当然是我自己啊。”
*** *** ***
傍晚,许诺靠在杜维怀里念著书上的小诗,突然抬头说道:“你知道吗?鸟笼永远不能放走鸟儿,所以它自己也失了自由。”
“那又有什么关系?”杜维一把抽走他手中的诗集,将他按倒在床上,“真是首无聊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