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堂岂是我等乡民随意见到的?”花满春一双眼睁得溜圆,往人群里一扫,便见茶客们纷纷点头称是,她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道:“那是因为我花满春交游遍天下,当官的也认识不少,自然是知道不少朝堂上之事。”
见底下坐着的茶客们了然地点头,花满春清咳一声,转回原先的段子去,故作神秘状:“这七王爷与九王爷为何不舍得将手中掌着的大权还给小皇帝呢?”
“那是因为七王爷与九王爷恋权,一还给小皇帝他们可就要对着小皇帝俯首称臣啦!”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忍不住插嘴道。
花满春极不爽快地朝那抢她风头的小伙子瞪了一眼,又笑道:“这位小兄弟说得道理是有的,只可惜你猜错啦!”
众人一阵嚷嚷,有人性子急,站起来道:“花老板,你跟我们说说,究竟这七王爷与九王爷为何迟迟不把大权交还给小皇帝?”
花满春摇摇头示意他坐下,又咳一声,走下台来低声道:“那是因为先帝临终托孤,吩咐柳皇后在小皇帝亲政之前不得将遗旨交与他拆阅。”
说到此处,她又停了停,嘿嘿一笑道:“这先帝遗旨内必然是有着对两位王爷不利之事,因此这二位王爷得知以后,自然是不能轻易让小皇帝亲政了。”
“再者,大家都有所耳闻,这九王爷萧逸暴虐荒yín,满朝皆知,怕是早有把柄落在小皇帝手中,这么看来,小皇帝要真正亲政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花满春伸手捉住袖子拭去额间因说得激动而沁出的汗珠,愤愤然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均是一阵嗟叹,不是替小皇帝担心,就是在低声暗骂那无耻荒yín的九王爷萧逸,一时间茶馆内气氛极为热烈。
萧逸坐在茶馆最靠外的一桌上,默不作声地听完花满春所有的话,眼见着满茶馆的茶客们群情激昂、热闹异常,不由嗤的冷笑一声,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寒意。
暴虐荒yín?满朝尽知?她倒是知道的不少,且不说龙椅旁他与七哥的紫檀木太师椅,她连先皇的遗旨交给了柳皇后这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果真是来头不小啊。
他这一趟微服出来,果然没有来错,总算是找到满皇城流言漫天的缘由了。
想到此,萧逸忽地眯起眼来上下打量花满春数眼,又冷笑数声。
魁梧雄壮的江烈安静地立在他身后,见主子不做声,也不敢说话。
他也听得极为分明,这身着男子装束的女说书先生滔滔不绝地在台上大放厥词,王爷能从头听到末不出一声,怕是这说书先生不日便要自皇城中销声匿迹了唷……
他悄悄瞥一眼自家主子,不小心瞄到萧逸眼角的寒意,不由得冷汗涔涔,越发的同情这说书先生。
好在花满春说了一会就下去了,换了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上来,说的是三国里的故事,老人家说话艰涩,又专注地在讲史,茶客们听得无趣,纷纷掩口喝茶自顾聊天去。
萧逸望着花满春的背影消失在大堂的帘后再也没出来,耐着性子听了没几句就站起身来,挥一挥袖子往外走,江烈不敢拉下,也连忙扔了茶钱在桌上,紧跟着走出去。
出了门去,日光还是灼热异常,萧逸刚踏出茶馆的门,便见花满春卷起衣袖来一面扇着风一面急匆匆地自茶馆后门处走出来。
他不由得眯起眼来冷笑,寒声对江烈吩咐道:“去,跟上。”
歌舞
江烈人高马大腿脚长,可就是没能跟得住花满春。
花满春步子虽小,往巷子里一钻,左一拐右一绕便没了踪影。没奈何,江烈只好顶着烈日,原路跑回去复命。
萧逸坐在茶馆外的草棚中,皱着眉头听他支支吾吾说完,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无妨,谅她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江烈听得背后冷汗直冒,悄悄地偷看了自家王爷一眼,被萧逸脸上浮起的笑意吓得一阵哆嗦。
那哪里是在笑,狰狞万状地眯着眼,分明是在腹中早已将那说书先生千刀万剐了。
日光炙热,草棚内也不荫凉,萧逸不愿再去茶馆内听那老头子絮絮叨叨地讲史,低头想了想,漂亮的薄唇一抿,忽地抬起头挑眉笑道:“江烈,今儿我们不回王府去,就在这附近找家客栈住下罢。”
平日里阴沉暴戾的九王爷这么一笑,俊俏的玉面舒展开来,倒是忽如春花绽放,眉眼间尽是温和舒顺之意,把立在一旁的江烈看得一呆。
呀,九王爷原来竟是长得这般俊俏啊!
震撼归震撼,他身为九王爷府的衷心护卫,却还是记得提醒主子:“兰姑娘今夜还在兰馨阁等着王爷呢。”
他一早陪着王爷出门时,偷偷收了兰姑娘的丫鬟童儿塞来的银子,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点职业道德他还是有的。
萧逸斜了他一眼,哼一声道:“江烈,你现在做这事做得忒也顺手了。”
江烈早没了脸皮,嘿嘿笑着道:“小的只是看兰姑娘日日为了王爷,越发的憔悴,心里担心呀。”
“担心”二字自一个高壮魁梧的大汉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十分的怪异,萧逸也早已习惯了身边这护卫的吃里扒外,嗤的冷笑一声道:“我可是记得你前几日曾说过担心雪姑娘,今天怎么换了兰姑娘?”
被主子这么一说,江烈总算是有了点赧意,嘿嘿笑了声便没再吭声。
萧逸看他一眼,站起身来拍去衣袍上沾上的灰尘,在草棚下立了一会,忽地冷笑一声,又将江烈吓了一跳。
“王爷……”江烈伸着脖子正要问,萧逸却将眼一眯,大步走出了草棚去。
江烈在萧逸身边待了也有七八年,明知自家王爷性子暴戾阴沉,此刻却也不知为何他又忽地心里不快,纳闷之余,他只得摇了摇头跟上前去。
好在这时候不比正午,日光已逐渐弱了热力,再不像之前在街上走那样,闷热得想一头扎进水里去。
萧逸脸色不大好,江烈也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乌鸦嘴说错话又惹恼了自家王爷。
两人一路沿街慢慢走着,一面看街旁的店铺,一面打量道上匆匆行走的路人。他们打量别人,别人也在悄悄打量着他们,不到半里路长的街面上,粗略算算大概有十多个小贩光顾着看他们主仆俩,忘了要做买卖,另外停下脚步来红了脸掩嘴偷笑的妇人也不在少数。
江烈被人盯着上下瞧,有些窘迫,终是鼓起勇气快走几步跟上萧逸,低声恳求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