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你所说,筱筱是缺维生素。她不爱吃胡萝卜,我也逼不得,你那边可有什么新药?
盼复”
邵子言读完,噗地笑出来,一个人扶着桌子笑了许久,叫他合租的室友看见了,也好奇地看他。
他笑够了,又回房间,往计划本明日里添了一笔,“去电报局”。才从一堆的大部头里,找来一本书来看。
邵子文今天有点忐忑。
他兄长拍了封电报给颜徵北,不是由他转交,而是直接拍给了颜督军。
邵子文和他哥哥是异卵双胞胎,同一时间从娘胎出来,长相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一个在最高学府读医,一个在同督军做文秘,想来未来的路途,便更不一样。
他不好偷看兄长发来的电报,督军今日似乎脸色不大好,大约不是什么让他高兴的消息。
邵子文这边还在踌躇,恰巧又来了封电报,颜府三少爷的。
他忙给四少送过去,四少的神情又变得微妙起来。
颜徵北来韶关的时候,还只是镇守使,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又成了督军,官运亨通,少不了三少的助力。他三哥母族是赫赫有名的盐商,他自己又娶了大银行家的女儿做夫人,气焰有时候反而会盖过大哥。颜徵北自然不可能同两个势大的兄长为敌,能做的也不过是积蓄自己的力量,有资格同三哥置换一些东西。所幸他俩虽然没有真心的兄弟情,彼此也不算讨厌,尚能说几句话。
四少这样出身的,要么带兵打江山,要么筹谋夺兵权,不然就老老实实做一个二世祖,等当家的赏饭吃。
凡事要靠机缘,便要忍耐。不过现在的鹬蚌,真的相争起来,也都不傻,都知道还有个渔翁在盯着。于是老司令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颜徵楠同老大斗的你死我活之际,随手一指,把颜徵北扶成了一省的督军。又随手透了点风声,叫他大哥知道,他那个小弟弟,这些年,也不是刻意让人欺负的孱弱羔羊了。
颜徵楠有意让老大以为颜徵北是他的爪牙,是他的左膀右臂,让三少甚至乐意多送几个城池来巩固这种关系。于是四弟能够被打压,大哥的力量也可以分散。北部原本就多方势力汇集,非三少在信州城能够把控,干脆划给了颜徵北,也少他一桩事。
三少今日发颜徵北电报,又卖了一手消息,大哥的人在想办法联合北边临省的势力。
于是鹬蚌仍旧相争,只不过看戏的成了三少,左右颜徵北自幼被老大欺负的狠了,总不会弃了和他面子上的太平,去做个墙头草。
外人眼里,老大稳重,老三善谋,老四是个纨绔。可见军政里的人物,也是屁股决定做派。从来打着要继承父亲使命旗号,嚷着喊着要平叛西北的人,自然要给人踏实恳切的形象。势单力薄,暗自谋划也不能惊动兄长的,便要靠纨绔做掩饰。反倒颜家三少爷,里里外外,确然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往往亦正亦邪,比如颜徵楠。
他给你的,不一定是好的。他不给的,也不一定是坏的。督军的位置就是想要颜徵北的命,可也确然在给他机会。
这大抵是颜徵楠的哲学,有本事的才能活下来,活下来才有资格吃甜头。聪明人都信奉社会达尔文主义,恨不得蠢货都早点死了才好,他们自信又自负,却确实同旁人比,有更灵敏的鼻子。
比如四少从小被欺负时,三哥是从来不管的。
可又在他留洋的时候,察觉到什么,为他打了一款生活。
四少将那封电报扔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