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游戏,立志把周起这个刚上黄金的小菜号刷到铂金:「既然你们感情这么牛逼,就更不怕异地了啊,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起没说话,看著他进排位。
他不怕异地。他怕她在那个美丽的新环境里,遇到更灿烂的新事物,遇到更优秀的人,接著就把自己抛置脑后,不咸不淡地忘记了。
他毫不怀疑她能做到这一点,毕竟所有的事情在她心里可都是有著明确的排序的而自己大概幷不在此列。
他梦想在大学里,和她牵著手走过食堂,图书馆,教学楼,把她送到宿舍门口,在黄色的灯光下亲吻,小声地耳鬓厮磨,还是夏天,情侣扎堆抱在一起,闷热的空气里飞著嗡嗡的小虫,被甜蜜的气氛熏醉了,贴地沿著树丛飞过去。
任何高中没时间做、没勇气做的事情,他都想和她经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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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和胖子昏天黑地打了两天lol后,白馨把他约了出来。
他把胡子刮干净,穿了新买的詹姆斯系列,骑上他喷漆好的爱骑,转头就挂机把胖子扔在家里,不顾胖子被单杀后嘶声力竭的怒吼。
她还穿著校服,只是把头发散下来了,摘下眼镜,变得稍成熟些。
「回趟学校,我想拿点东西。」
「好啊。」
两人走在人行道上,他推著车,就像以前无数次他早上送她去学校一样。
沉默一会后,他动了动嘴唇,问:「考的还好吗?」
「一般般,正常。」她被他拉著手,语气平静,「没能上z大。」
他楞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好,笨拙的嘴没能发出声音,头上倒是急得沁出一层汗来。
「没关系,可能我只是缺那么一点点的运气,或者说我实力本来如此。」她笑了一下,用脚轻快地踩地上斑驳的树影,「我报了建筑,r大的王牌专业。」
「张琨……」
「是啊,真巧,又要跟他在一块了。」
他心里浮起一点点苦涩和嫉妒,张琨和她从初中就是同班同学,高中又是,大学又是。如果他是张琨的话,在长长的时光里绝不会把她撂在一边,他会珍惜每一秒,好好看她,也让她看自己,那么多年,他一定能把自己刻在她脑子里,他不信她还能把他忘了。
「你呢?」她问。
「我过一本线了。」他满意地看到她眼里的惊讶,「但我爸妈想让我去……去英国读……」
她点点头:「你想去吗?」
「我当然不想!」他讶异于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大声坚决地说出来,像是一个忠心的仆人在为自己的错事辩白,「我……不想跟你异地。」
「异地。」她思考,咀嚼著这个词,「我不觉得异地会影响我们。」
是啊。他低头想,她从来不是一个会依赖的粘人系,她只有在性上会露出任性的,却让他欢喜的一面。
在学校门口,因为他没穿校服,被门卫大爷拉住一顿训,好声道歉后才灰溜溜地进去。
她的储物柜在最顶层,沾了一层灰。
他看著她艰难地用钥匙开柜子,接过去,摸摸了她的头顶:「你们班男生真差劲啊,就没有人跟你换一下柜子吗?」
「没关系,踮脚也能够到。」
她的柜子堆得满满了,打开的柜门像是水闸,成山的复习资料喷涌而出。
「你是笨蛋吧。」他埋怨一句。
自己吃亏总是默不作声,做值日也是,有人先走掉,她就帮他们签名,自己把剩下的做完。
她蹲下身把书一本一本捡起来:「都是小事,没什么好在意的。」
她轻声地笑了一下。况且她也没有吃亏。班里的同学都喜欢她,即使在竞争最激烈的时候,也有人愿意把自己高价买来的卷子跟她分享。
除了学习和周起,她没有在乎的事情。
「给我吧。你也不嫌沉。」周起把她厚厚的一摞书包在怀里,脚步仍是稳健的。
她跟在他后面,盯著他笔直粗壮的小腿看。
褐色的,在阳光下能看到肌肉的纹理。
「拿这么多干嘛啊,我都扔了。」
「万一有人需要呢。」她不自觉地跟著他的左右步调,视线上移,看向他后背的眼神几乎是贪婪的,「再不济,卖废品还能卖不少钱。」
「好吧好吧。听你的。」他把书往上顶了顶,抱著更舒服些。
她可真能学啊,他想,他那么多球鞋都没有这么鶏儿沉。
「晚上出去吃呗。」他鼓起勇气提议,「万达。」
她沉思了一会晚上有没有其他安排:「好啊,但是要先回家放一下东西。」
他的表情变得有点滑稽:「……要给你送上去吗?」他用下巴点了点怀里的书。
他几乎不敢想像她妈妈开门,看见一个彪形大汉的样子。
该死,应该穿那双收敛点的跑鞋,他爸爸一向讨厌他穿花里胡哨的aj。
「你不愿意的话……」
「没有,愿意!」
「谢谢你啦。」她把头靠在他后背上,带点依恋地蹭了蹭,他没敢动,隔著一层面料感受著她柔软的摩挲,手里的书好像变得轻飘飘的,整个人也找不到著力点。
「就算先回家,到晚饭点也还有一段时间吧。」走到门口,他得寸进尺地提议,「看电影吗?」他瞥她的脸,表情淡淡的,没有波动,「或者vr游戏?胖子前两天刚跟我说的」
对,是胖子非要死乞白赖说的,绝对不是他翻美团和微博翻了整整一天找出来的。
「好呀。」她温和地点点头,在校门口拉住他的衣角,「看车。」
他顿了一下,余光中一辆飞驰的suv从他近身开过。
「我操,这车!这他妈可是学校门口……」他惊怒地转过脸,对上她带点色气的眼睛。
他没由来地就想到色气这个词,他发誓这次他没动歪念头,他这次没当变态。
摸到腰了,她想,手感真好,他大概是在没见她的期间好好练过了,坚硬的,有点粗糙的,手心里抓不住。
还有他转头时候的脖子,上面有浮起的筋脉,喉结滚动著,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她眼里有点朦胧地看著他,做了大胆的行为她在学校的正门口吻了他。
他后退了一步,她踮脚逼近,他只能抱紧了手里的资料,那些书像是他在海里救命的浮木,又像是引他溺水下沉的巨石。
大门口,挂著谢同宇牛逼无敌的横幅下。往来的家长,领暑假作业的高二学生,门卫大爷,卖鶏柳的小贩。
他们的爱情是这些人都能见证的,是明晃晃的、敞亮的,不是黑暗器材室里不见光的yín靡。
他听见低年级生兴奋好奇的窃窃私语,和家长们略带嫌恶的议论,他们周围像是抽干了空气,留出一个空荡荡的小圈。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满足了。这是第一次,他即使在众人瞩目下,也没有少年的虚荣、骄傲和表现欲,他只感觉单纯的高兴。他觉得如果此刻他死了,也是幸福而死。
她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含住了她的嘴唇。
「别走……」他的声音是沙哑的,像是在经历床上快要射精时的躁动与狂热。
暑假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