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瞥了他一眼,轻笑道:“你那严先生,单做阴谋勾结的事是好手,排兵布阵可是一窍不通。文官领兵,哪里是真去阵前拼命?不过是缩在城里打着他的旗号压压阵罢了。你若担忧他,不如多担忧些粮草攻击。”说着越过他,先行去了。
赵煊停住脚步,眼神阴沉沉盯住他,直到那人远了,才低声问道:“赵楹给先生送了甚么?”丁喜道:“奴婢仔细查看了,不过一支鹿茸而已。”赵煊听了,才显出放心的表情来,点头道:“快些回宫罢,东南的战报该到了。”
第十九章
好在东南一线形势颇好,反叛的刁民很快镇压下来,贼首亦被生擒,堪称捷报连传。再看先前的战报,言辞急迫,竟像是唬人一般。
眼看过了十月,大事已了,严鸾上了班师回朝的奏请,算来月底应能动身。
节气已经过了小雪,京城入夜里便冷得厉害。赵煊在厚厚的床帐中翻了个身,突然朝外问道:“严霜在么。”
值夜的太监急忙答道:“在,在。”一面使了眼色叫严霜上前。
帐子被撩开一条缝儿,赵煊裹着被子挪到床沿上,见那人垂首跪在了脚踏边,便就势枕在床沿上,怅然道:“朕刚刚梦见先生了。”没听见应答,“你想他么?”
严霜抬头看了他一眼,重又低下去,应了一声。
赵煊叹了口气:“必定是想的,先生当初对你恁好……这几天朕一直想得厉害,横竖睡不着。你跟朕说说先生罢,比方说,嗯,先生平日爱吃甚么?”
严霜犹豫了一下,正不知该不该答话,忽听外头报说有奏折到了。
因皇帝先前下了令,凡是东南来的文书,不分昼夜皆要立刻送来,倒也习惯了。丁喜将奏折呈上。赵煊嫌冷,不愿将手伸出去,便朝严霜道:“先生不是教了你识字?念来听听,八成是先生要回来了。”说着不由微笑起来。等了半晌没声音,赵煊蹙眉看去,却见严霜跪在铜灯边,死死盯住打开的奏折,脸色已惨白。
赵煊翻身下床一把抢来,尚不及细看,忽又听丁喜慌张禀报:“摄政王已到上书房,现来请陛下移驾。”
十月初八,安抚使于宗明岛查勘官坝修筑,为贼寇所劫,挟至海上。守将既无虎符,麾下五千龙城骑无所辖制、无可号令,困于岛上,恐生哗变。
赵楹刚端起茶,便见赵煊裹着阵寒风进来,貂裘下的衣袍胡乱系着,连玉带也未束。赵楹瞥见他僵着身子坐下,便慢慢喝了口热茶,头也不抬道:“我说甚么来着,你那严先生别的本事没有,坑人倒行。这回把命也坑在海上,倒自寻了个好了局。”
赵煊霍地站起,只抿紧了唇,直勾勾瞪向他,半晌道:“不许这么说他。”
赵楹嗤了一声,“咯噔”将茶盏放下,“难道不对?哦,床上的本事也是好得很”
赵煊恶狠狠道:“闭嘴!”
赵楹终于冷下脸来,起身踱到他跟前。垂眼看了半晌,突然揪住他衣领,凑到耳边道:“你先生果真教得好,长幼也不分了。”说着猛然一提手臂,将斜刺里冲来的拳头擒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