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却叹了一口气。
君悦,她低声说,你就放过安燃吧。
她重新抬起枪口。
我一口气猛然提不起来,闭起双眼。
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震动耳膜,敏儿,不要开枪。
熟悉,悦耳。
他一开口,房中仿佛万籁俱静。
我听见,敏儿忽然chou了一口气,连呼吸都停了。
不但她,我也一样。
安燃,是安燃。
我连欢呼都忘了,半挨在沙发脚上,扭过头,怔怔朝门边看去。
安燃站在那里。
不再一丝不苟,衣冠楚楚,身上的白se休闲f沾了大p黑灰,东一块西一块,彷佛赶来之前,在哪里经历了一场大战。
他也喘x着,很轻,x口紧张地一起一伏,像剧烈运动后,b着自己恢复平静。
敏儿,不要开枪。
安燃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句。
他盯着敏儿手中的枪,说得很沉着,很温和。
敏儿问,为什么?
她说,安燃,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何君悦不过是你一段孽缘,他死了,你就摆脱了。世上有这么多好情人,为什么你就只挑这一个?
敏儿越说,神se越是凄惶。
她说,安燃,你还不明白吗?你花的那些心思,一点用处也没有。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长进。
我明白,安燃轻轻说,你说的,我都明白。
安燃说完,唇角慢慢扬起,淡淡地苦笑。
他的笑容很好看。
我在一旁,看着他的微笑,如在梦中,痴人一般。
他其实很紧张。
我从下往上的视线,可以瞧见他藏在大腿侧的双拳,攥得极紧。
但纵使如此,他的微笑,却依然是最英俊的。
他的声音,也是最温柔的。
敏儿握着枪的手,在微微发抖。
敏儿j乎是哀求地对安燃说,他不会变的,安燃。你醒醒吧,不管你怎么做,他还是那个何君悦,还是一无是处,冥顽不灵。你信我,就信这一次,他不会改的。
敏儿,安燃平静地说,君悦从来就是一无是处的,他从来就是冥顽不灵的,我没奢望过他会改。
敏儿原本还算能压得住的情绪,仿佛被什么触到了临界点,猛然哭出来。
你骗我,她啜泣着摇头,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她说了无数个你骗我。
含着眼泪对安燃说,你花了无数心思,你给他上课,你b他g这许多许多?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现在和我说,你从没奢望过他改?安燃,你骗我。
安燃说,我没骗你。
安燃用一种轻柔,安抚般的语气,我说过,君悦是不可救y的,你记得吗?
我记得。
安燃真的说过。
我那么那么多缺点,一堆一堆,不可胜数。
十二字评价中,其中四字,就是不可救y。
记忆那么可贵,点点滴滴都是甘露,我忽然发现自己拥有过很多幸福,都存在这身躯深处,中了一枪,这些幸福竟如鲜血般,从伤处涌了出来。
敏儿说,我不信。
安燃说,你不信,因为你不懂。
敏儿说,对,我也不懂。你不要他改,那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