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娴看着他神情几变,倏尔捂着小腹嘶了声,显然是倒吸了口凉气。
谢汲离她最近,神色一慌就扶住了人,低头去看她:“不舒服吗?”
“没”杨娴垂首下去,分明叫人看不清脸色。
她轻声吐气,谢大妇别有深意的多看了她两眼,扬声叫三郎。
谢汲应了一声抬眼看过去,就瞧见谢大妇锐利的目光落在杨娴身上,似乎若有所思,可临了什么也没说,收回了目光来看他,又祝福他:“她才养好两日,快扶她回屋歇着去吧,一会儿请大夫来,再请个脉。”
杨娴怀上这一胎不容易,从陈郡进京的一路上,心情不顺畅,又委实受了累,孩子没有小产,已经算她身体底子好了。
前几日听了女医的吩咐,几乎连床都不下,偶尔出来转一转,也仅止于她同谢汲住的那个院子里。
谢拂隔三差五就去陪她,说说话,逗她笑一笑,实则更多的也是怕杨媛去找麻烦。
今日是宫里头传旨,一家子少不得出来恭迎,她自然也不能躲在屋里。
不过谢大妇深吸了口气。
昨日才叫女医来请过脉,说她脉象平稳,已然无碍了的。
有些个小心思,既然是为了三郎好的,她也不愿意多跟杨娴计较,只是在心里又记下了这一笔。
谢汲那头是听了谢大妇的话后,下意识先望向谢笠。
谢笠拧着眉:“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带她回去,打发人赶紧去请大夫来。”
杨娴缩在谢汲的怀里,闻言松了口气,连谢汲都能明显的察觉到,怀中人原本有些紧绷的身子,松软了下来。
他心头一动,再低头看她,眼珠子滚两滚,拥着杨娴缓步出了门,什么话都没多说。
两个人从檐下游廊走出去很远,谢汲脚步一顿,稍稍松开她,回头往堂屋方向望了眼,等扭回头再看杨娴时,果然她扬了脸,面上全是得意的笑。
她只有在谢汲面前才会这样,眼底透着狡黠,有一些小狡猾,得逞了之后又无限得意。
谢汲从不会斥责她,反倒觉得可爱的紧。
他早明白过来,于是无奈的拿指尖点她额头:“如今你倒不怕阿娘了。”
杨娴往后闪身躲了躲:“阿公要发脾气,又是冲着你来,我这样子,是为了拉你走,婆母肯定看得出来,但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往后不许这样了。”他像是低声轻斥,可语气里全是宠溺,长臂一捞,叫她跌入怀中,“有了身子更金贵,刚才真吓着我了。”
她咕哝着说知道,到底有些不放心,扯扯他衣角:“姑母的事情,我怕阿公还是会寻你的”
“没事。”因知道她想说什么,有在害怕什么,谢汲把胳膊更收紧了些,“我早想到了的。”
杨娴抿紧了chún角:“既想到了,还非要”她顿了下,“外面朝局之事我管不住,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去chā手,只是心疼你。”
谢汲笑着安慰她:“我自个儿心甘情愿的,你别胡思乱想,等这阵子的事情忙完了,我好好陪陪你,”他一面说,一面拿空着的那只手覆在她小腹上,“等孩子生下来,朝堂上——我领你逛一逛建康城,其实建康周遭的郡县风光也很好,上回路过永兴,还听说,永兴县东南有座普邑山,春暖花开时,霎是好看,山上有寺庙,咱们能讨一jīng舍,小住一二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