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舒呼吸一滞:“难道”
“看来殿下也早就猜到了。”
不要说宇文舒,就连谢潜等人,也是脸色骤变。
他们早就猜到是一回事,可这回事,被确认了,于他们而言,就是另一种心境了。
“你既知道是这样——不对,”谢潜彻底黑下了一张脸,“你一直盯着他们的动作,而且如你所说,这两年来你暗中护着魏承延,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上疏陈情?两浙的案子,你从头到尾,都知道,对不对?”
“上奏疏?给陛下吗?”虞放舟哂笑着摇头,“干系太大了,吴郡陆朱,会稽孔魏,一道折子送往建康,两浙八姓之家要倒下去一半。顾家不出头,谢氏不露面,我们虞家独木难支,我凭什么上疏参他们?就凭着魏承延手上的那本账册吗?没出事,陛下为了不大动干戈,只怕也会草草结案了事,更何况”
他乍然收了声,瞥了谢潜一眼。
然而只是这样简单的一眼,谢潜和宇文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道奏疏事关会稽孔魏两姓,中书也好,门下也好,得了奏折,敢不敢越过谢笠直接呈送御前去?
就算他们敢,那奏折要往上递,也还有谢泠这位黄门侍郎在。
如果折子被谢家人拦下了,对虞家来说,无异于引火自焚。
他们摸不清楚谢笠和陈郡谢氏的态度,当然不会轻举妄动。
可是——
宇文舒似乎怒极:“可是大堤决口之后,你仍旧没有上书建康城,而是在山yīn都督府中躲了起来不露面。及至此番余姚句章两地bào乱,赈灾粮被哄抢,还闹出了人命”他蓦然一顿,口中嘀咕了两声什么话,没人听清,他也没再说情,反而转头看向了谢潜。
谢潜却立时就会意了。
他怎么差点忘了,魏灵那天说过,从出事到朝廷旨意发下来,虞家从头到尾,一粒粮食也没拿出来过。
他面色不善,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粮食呢?虞家的赈灾粮,又送到哪里去了?虞都督不会是想告诉我们,这也是”
“不错,我们家的确一点粮食也没出。”虞放舟坦然的叫人有些错愕,他挺起xiōng膛,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你们别忘了,祸是他们闯出来的,要赈灾,本就该他们自己拿出粮食和银钱来。谢家是不愿意招惹是非,才拿了粮食出来,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家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们惹了事儿,却要叫我们来填坑?再说了,没有赈灾粮,百姓真的闹起来,朝廷才会真正的派钦差到此。宇文聪?二皇子?亏他是个皇子。”
他一向是张狂惯了的人,当着宇文舒的面儿,对宇文聪的不屑,从头到脚,毫不掩饰,压根儿就不怕宇文舒会拿他问罪一样的态度。
虞放舟挑眉看他们:“我今日请诸位来,是意在吴郡和魏承延的。三殿下和谢大夫即便真的要问我们虞氏的罪,也总要等事情了结之后吧?我们家有再大的过错,应该也比不过那位二王殿下,还有陆朱孔魏。”
宇文舒反手摸了摸鼻子,似乎在思考他的这番话。
他同谢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心里都有了定论,几不可见的点了一回头,是打算暂且将这些事情搁置下来,待日后再作区处。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即刻动身,赶往吴县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