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苦着脸看他:“郎君?”
“我为什么要跟他打照面?”庾子惠把自己丢在榻里,侧着身好整以暇的打量清光,他又好似觉得不舒服,拿整条胳膊枕在了头下,“我不去见他。你带着我的帖子去陆府,他不是一直还住在陆东楼那里吗?你告诉他,我人就在吴县,有什么事情,叫他到客栈来找我谈。”
清光啊了一声:“郎君,那可是二王啊”
“二王怎么了?宇文郅有求于我,也得他请着我出门呢。”庾子惠丢了个白眼过去,“这叫计谋。你告诉他,两浙案我有法可解,这法子他愿不愿意听,就看他肯不肯‘纡尊降贵’了。”
“这”清光总觉得不妥。
他们虽然还有客栈可依仗,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们出身颍川,本来和这些个江东士族之间,就不怎么对付。
郎君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这样放肆
他咽了口口水,目光触及庾子惠带着狭促的打量,便咬了咬牙,什么也没再多说,带上了庾子惠的帖子,迈开腿就出门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辆青牛小车停在了通安客栈的后门处。
横在车辕上驾车的人,正是清光,他身旁还坐了个圆脸小厮,透着一脸的jīng明。
车稳稳当当的停下后,他二人挪了脚凳下来,长长的窄窄的一条。
清光弓着腰,冲车厢内恭敬道:“二殿下,到了。”
车厢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先露出来的,便是一双方头的重山屐,还未等人看个明白,竹青长袍的下摆就将那双脚遮了个严严实实。
宇文聪从车中出来,先是漠然的扫了一眼四下,才彻底的露出身子,下了车:“古怪的不得了。从前在京城,一年就有那么几个月躲着不见人,现在到了吴县,要我上门,又是个连正门都不敢给走的。不过”他眉头微蹙,“这客栈,是你们郎君开的?”
清光喉咙处一梗,不敢应声,他并拿不准自家郎君打什么主意,唯恐说错了话,坏了他的大事儿。
是以宇文聪的这个话,他没有接,只是更把腰弯下去,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郎君在四楼上等您。”
这一处通安客栈也有个妙处。
一楼是迎来送往的大堂,还摆有十几副桌子凳子,二楼和三楼是客房,最拐角的是最好的,远些,安静。
然则一般的客栈也就三层,这处通安客栈,却有第四层。
四楼是一整层的,没有任何的隔断,也没有任何的雅间,整层布置的相当雅致。
这地方是给人谈事儿的,楼口有专门的人把守着,给足了银子能带人上去,一旦有人先上去了,事情没谈完,不会再放第二个人进去,且先一个进去的,谈完了事情,还有客栈的人护送着出门,有些个不想给人瞧见脸或者不想为人所知的,客栈都能保护的周全。
最早的那两年,官府也chā手过问过,只是后来都不了了之,时间长了,通安客栈也没人再敢管。
吴县的百姓都说,这家客栈的背后,一定有大靠山,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宇文聪想着坊间对这间客栈的传言,再想想今日请他到此的庾子惠,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