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颍川庾氏的二郎君,阿婶的亲侄子,他会咳的那样厉害,是因为有咳疾,庾家郎主不知请了多少名医,都没治好,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一辈子也难根治了。
她想的有些出神,那样温润的庾子惠,怎么可能和王岐勾结在一起呢?
“我不信”她怔怔的,手一偏,要去拿案上的糕,可是一侧目,才发觉,今日上的糕点,是槐花糕,于是心情就更差了。
谢泠与谢潜面面相觑,皆蹙起眉来。
谢拂爱食槐花,粥也好,糕也罢,乃至于煮茶来喝,她都是喜欢的。
谢家常与她备下的槐花糕啊那是与外头都不大一样的糕,到谁家也吃不着,除了谢家和庾家。
当年庾子惠随母到陈郡,见到了年纪尚小的谢拂,与她说了这样一味槐花糕的制法,是拿砂糖腌制之后,再拌上豆沙枣泥,和成一团儿,外面再裹上糕皮,味道特别的甜,若是做的细一些,还能吃出入口即化的感觉来。
谢拂要拿糕点的手顿住,没再碰:“我不信庾二兄会跟王岐勾结着,我也不信他会出卖宇文舒。”
谢泠无奈,一味的撇嘴:“我就说不能叫她听,这倒像是我给庾子惠泼脏水似的。”
“你”
“行了。”谢潜肃容打断谢拂的话,冷眼乜她,“他只是偶然撞见而已,谁也没说什么,既没证据,也没拍板定案,谁说庾子惠就一定是出卖了宇文舒了?”
谢拂满脸都是不服气,回过头看谢潜:“二兄是知道庾氏的,家里规矩大,门风又清白。当年他们郎主还在朝堂时,是以‘清德’闻名的,连阿耶都赞不绝口。现在说庾二兄会这怎么可能!”
“你别跟我抬杠,难道我栽赃他吗?”谢泠叫她说的也有些恼,瞪圆了眼横她,“庾子惠小的时候是很不错,可他年纪越长,行事越是古怪,连行踪都神秘的很。你这么夸他,那我问你,他一年中有三四个月不见人,你知道他是做什么去了?他真是在家中将养?既然身体这样不好,索性做个闲人也就罢了,朝堂上,我可没见他要撒开手。这样的人”
“你先入为主!”谢拂跳着脚冲谢泠叫嚣,“四兄别怪我维护他,反正我就是不信他是这样的人!”
谢泠与她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谢潜在一旁听他两个吵闹,头疼不已。
倏尔他猛地在案上拍了一把:“都给我闭嘴!”
谢泠一顿,冷哼一声,气的直磨牙,别开了脸去不再看她。
谢拂也不遑多让,那一声冷哼打从鼻子里挤出来,比谢泠的还要重上三分。
谢潜皱着眉左右看弟妹二人,到底是先责怪起了谢泠来:“你为兄的,这么跟她较真儿,谁教你的?她打小对庾子惠亲厚,当半个亲兄看待的,你不知道吗?”
谢泠叫他说的没脾气,噎着一口气堵在xiōng口,撒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憋屈极了。
谢拂见他吃了憋,就带了得意。
只是她那股洋洋得意的劲儿还没彻底表露出来,谢潜已将话锋一转,骂到了她脸上来:“你少得意,我是说他了,可你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谢府才是你的家,他才是你亲兄长,说了庾子惠一句,你急赤白脸的,恨不得咬死他似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板着脸不放松:“如今多事之秋,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来问你,四郎何必栽赃庾子惠?对他可有什么好处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