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潜正了神色,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冲他一颔首,正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才摊一摊手:“会稽郡守出自魏氏,这没跑吧?他能有一本账册,当年势必也参与了贪墨案,这不假吧?”他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盯了谢泠一眼,转而又向谢潜话,“谢侍郎生气是正常的,可三殿下之前的猜测诚然,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潜眉心一簇,不大高兴了:“小郎君,我谢家以诚意与二位坦言,反倒要遭三殿下猜疑,这却是殿下的道理了?”
“非也,非也,”荀况与他摇头晃脑,脸上挂着的笑始终没有消退,“谢大夫自己想一想,这桩事,牵扯到会稽魏氏,身为单车刺史的孔嘉祥也难辞其咎,保不齐连他都涉了案。谢家为了这两位亲家,真要动些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啊秦晋之好,真要是一大串的串下去,谢家本来也不一定能落着什么好,所以为了自己,为了孔魏,该淹的奏疏c该瞒的账册外人看来,谢氏有私心啊。
“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也知道谢大夫不会冒这个险。”宇文舒的话接过来的很恰到好处,就在谢潜黑着脸沉思,荀况噙着笑不语的这个当口上,他又扬了声,“从事情发生到今天,谢大夫可曾想过没有,会稽郡守究竟是因为什么,才隐忍到了今天,想要揭发当年的丑事呢?”
谢潜呼吸顿了一顿,旋即颔首:“想,自然是想过的。”
宇文舒一挑眉,那意思分明是说——那你不妨说说看。
谢潜其实骨子里是很傲的,只是以往行走建康,为了谢氏,为了他自己,诸事揣着小心,总轻易的叫人以为,实则谢氏这位二郎君是个好相处的主儿,没什么架子,也从不拿乔。
只有真正亲近的人才知晓,谢潜生来傲骨铮铮,比之谢氏诸子都要厉害的。
可眼下谢潜一心扑在两浙的事情上,哪有什么心气儿同宇文舒计较这个,他思忖了须臾:“要么是他当年就想告发,但是没有门路,要么是今年发了大灾,他自知事情隐瞒不下去,所以才借我大兄与阿嫂回会稽的时候,找上了我大兄。”
“是,可也不是。”宇文舒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说,便只待他话音落下,就出言否定了。
他咦一声,神情仍旧淡淡的:“殿下既肯又否,愿闻其详。”
他一面说着,一面双手叠着往外送一送,平着同宇文舒礼了一回。
宇文舒忙摆手:“谢大夫说的是个正经道理,可有不通之处。”
谢潜没接话,倒是一直没再言声的谢泠接的极快:“如何不通?难道殿下觉得,他还有别的隐情?”
“看你急的”荀况不由的长叹一声,“谢侍郎今日好似很急切呐,在家中倒是没什么,可要出了谢府的门,难免要让人以为,殿下的猜疑不是空xué来风了,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