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舒执盏品茶的功夫,因热气腾腾,云雾缭绕,他眼神在那层云雾后瞥了荀况一回,几不可见的与他点了点头。
荀况接收到宇文舒投递来的讯息,才安下心来,chún边仍旧是笑意清浅:“谢大夫言重了。其实我早与女郎说过,我对陈郡谢氏,一向很是敬重且极感兴趣。毕竟嘛,谢氏一门三公,父子同朝,谢大夫小小年纪身在重职,谢侍郎尚未及冠便做了天子近臣,更不要说还有谢氏女郎”他说话分寸拿捏的很恰到好处,至于谢拂如何,他没再点明白了说,唯恐谢潜与谢泠两个人要恼了,于是便一带而过,“所以我从小虽是长在颍川的,可你们谢氏的事,我却一向都很上心打听。”
谢潜哦了一声:“那这么说来,小郎君是替使君表明立场了?”
饶是荀况这样能言善辩的人,都被谢潜这样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若是点头应了,那意思可就不一样了表明立场?表明什么立场?还不是颍川荀氏愿以陈郡谢氏马首是瞻吗?谢潜不开口则矣,一开口竟就是这样厉害的言辞,他可真是个厉害角色。
“没什么表不表立场的,我们荀氏一向本分,只晓得忠君忠国忠天下,难道谢氏不是这样吗?”他反问回去,但见谢潜神色稍有变化,便接上后话,“如果谢氏与我们所想是一样的,那我卖力的帮谢氏,有什么不妥吗?志同道合,不就该是如此吗?”
谢潜与他对视着,足足有一盏茶时间过去,还是谢潜先扬chún笑了:“小郎君乃君子也。”
宇文舒在一旁显然松了口气,连荀况自己也是卸下了一身防备。
和谢潜过招,可真是不大容易,稍有不慎,你就得落到他给你布置的陷阱里去了。
“话既然都说开了,会稽郡的信,可以拿出来了吧?”宇文舒至此才将小杯搁置下去,双手撑在扶手上,侧目看向谢潜。
荀况一愣,心说可真行啊,他跟谢拂出去了那么好半天的,你这儿连个信都还没见着呢?
谢潜颔首,道一声自然,才从怀中将魏姒带来的那块绢帛掏出来,放在自己手边的金漆凭几上:“会稽郡守送给我大兄的所谓账册,我大兄誊录之后,带到上京来的。”
账册这二字入了宇文舒和荀况的耳,便叫二人皆是吃一大惊。
荀况咦地出声:“魏夫人在城门为执金吾所拦”
“大概就是为了这东西。”谢潜淡淡然扫过他一眼,收回目光时,以余光瞥向了谢泠。
谢泠立时回了意,咳了一声:“且我阿嫂来之时,身上带有家君手书,据阿嫂说,在城门下她是拿了家君手书与守门将士看的,只是他们不认,铁了心要搜查。”
荀况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天底下,竟真的有人敢不把谢笠放在眼里的人啊。他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宇文舒。
宇文舒没瞧他,只是他目光灼灼,一看过来时,宇文舒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眼一眯:“你们怕是都怀疑过我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