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描述秋夕此时的感受。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众叛亲离 , 被那个早已去世的养父和本以为再也不会醒来的姐姐算计、利用了三年。算计得淋漓尽致 , 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
而她信任了十几年的方衍,那个曾经将她扛在肩上小跑、只为哄她开心的方衍 , 始终也没能站在她这边。
大姐……她朝夕共处了那么久的大姐 , 她疼惜尊敬的大姐,挡住了她离宫的最后一步。
秋夕垂首静静地坐在地上 , 面无表情 , 但泪流不止。
有脚步声在向她靠近 , 秋夕微微抬头,秋水已经不知在何时离开,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一身宝蓝的木头脸方询。
方询降下身子,蹲在她的面前 , 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流下。
“走开!”秋夕本不想理会 , 但方询长久地盯着她且不开口说话 , 让她的情绪瞬间有了爆发点。
方询伸出手,去靠近秋夕 , 秋夕一把将他的手拍开,红着眼瞪着他。
方询顿了一下,脸上依旧没有明显的表情 , 他淡淡开口:“放心 , 我不是方衍的人 , 我也不是谁的子民,更不属于任何组织。”
秋夕哼了一声偏过了头:“昨夜 , 你还说是南楚人。”
“从未说过。”方询站了起来,“难道不是你早已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所以昨夜探我的口风?”
秋夕没有开口。
“知道你的问题在哪么?用情太真 , 这本是好事,可惜你身边的人不值得你如此。”方衍在她面前踱着步子,“安宁侯和秋水把你的好当成傻 , 处心竭虑地利用你 , 但是 , 他们不该把皇帝也当成傻子。”
“你想说什么?”
“我想你有预感 , 否则不会明知我在此,还与秋水说那么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秋夕合上眼。
方询扯了扯冷峻的嘴角:“你会想通的。”顿了顿,他又说 , “何不当从前的自己已死,从新来过?”
秋夕呆呆坐着 , 不答。
从新来过?她孑然一身 , 以何来过,为何而活?
“今日崇政殿所闻所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晓。”方询轻声开口。
秋夕不知道方询何时离开的 , 正如她不知皇帝是何时回来的。
皇帝踏入崇政殿,看了她一眼,蹙眉,挥手让左右退下。
“孤从不知,你竟能撇下孩子、撇下孤,毫无留恋地离宫。”皇帝坐在几前,揉了揉酸胀的额角,不见昨夜的bào怒,而是透露着深深的无力与疲倦。
“方衍说孩子受了火光惊吓 , 啼哭不止。”秋夕看向皇帝,“难不成是皇上的手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