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离开,没有向皇帝告退 , 枉顾君臣之礼地转身便走 , 皇帝一句话也没有说,竟丝毫也不因此恼怒。
“皇上 , 天快亮了。”秋水轻声提醒。
皇帝看了一眼天边的鱼肚白 , 对着跪了半夜的方衍开口:“帮孤更衣,准备上朝。”
“老奴遵旨。”方衍的身体早已麻木 , 他缓慢地从地上一点一点爬起来 , 行动极为迟钝地为皇帝穿上龙袍 , 带上冠冕。
穿戴整齐之后,皇帝已经不见丝毫疲惫之色,他顶着那沉重的冠冕,便是顶着天下。
皇帝在方衍和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往殿外走去 , 踏出殿门之前回头深深看了秋夕一眼:“在孤回来之前,不准离开崇政殿半步。”
“皇上放心 , 我和各位宫人们会看着妹妹的。”秋水道。
皇帝对着秋水略微点头:“你也累了一夜 , 早些回去歇息,这里有宫人在。”
秋夕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多谢皇上挂念 , 我会的。”
皇帝离开之后,秋水对着满殿的宫人开口:“你们都去殿外守着吧,我有些话想同妹妹说。”
宫人们面面相觑 , 但见皇帝对这位秋水姑娘很是尊重 , 思索之下 , 便都纷纷撤出了宫殿,轻轻关上了殿门。
偌大的崇政殿 , 只剩下秋夕与秋水二人。
“你做的很好。”秋水对着秋夕微微一笑,“我的傻妹妹 , 真高兴你没有坏了我们的大事。”
“我们?大事?”秋夕嗤笑。
秋水斜靠在软垫上,身体慵懒虚弱,声音也很是轻细:“这步险棋 , 我与父亲谋划了三年 , 赌了三年 , 今日 , 赌期结束,结局落幕。若父亲知晓他终于赌对了,泉下便也该安心了。”
“赌什么?赌我有多蠢 , 会不会为了你们抗下所有的罪?会不会为了你们苟且偷生?赌你喝下那毒会不会死?赌皇帝会不会救你?”秋夕一直笑着 , 笑得面部有些僵硬。
三年前 , 她以为自己的命是所有人力保的,她不仅要为自己 , 更要为所有人平安地活下来。如今才知,她在三年前便成为了弃子,曾经的坚持与忍耐,痛苦与煎熬,全部成为了天大的笑话。
秋水皱了皱眉头,闭眼:“你曾在父亲起事之前密谋向先皇告密,那封告密文书被父亲的人劫到,你早已不配再做我南楚的公主。”
难怪,难怪先皇所种的若荣花毒一日深过一日 , 原来是她当年的密信根本没有送出。
“先皇为了三姐放弃皇位,他原本是要带走三姐隐居世外的 , 为何你们就不能放过他们?”秋夕吼着。
“该说你什么好 , 我的傻妹妹。”秋水笑了起来,是一种嘲笑 , “难怪父亲一直不喜爱你 , 想是早已看出你的愚蠢。”
“我知道你天真,但没想到你天真到愚蠢 , 就如同我知道三姐对先皇动了心 , 但没想到她为了皇帝在起事当天临时变节。”许是说了太多的话 , 秋水剧烈咳嗽起来,片刻之后她继续道:“父王聪明一世,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女儿?”
“所以你用白绫勒死了太后,勒死了自己的三姐。”秋夕静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