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天开。谋臣策士,不论是武将还是文官,大谈特谈上述设想,只能说明坐在半个世界之外的美国领导层思维紊乱。更可悲的是,守在朝鲜这口沸腾大锅旁的麦克阿瑟及其心腹幕僚同样不能面对现实。整整一个韩国第2军已被打得仓惶溃逃,而参谋长联席会议居然认为战争要结束了,就因为一小股美军窜到了鸭绿江边。他们可曾记得首批联合国军向同一虚幻目标前进时的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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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墙根下一座古代平房式建筑中,máo zé dong正在运筹设制陷阱的最后步骤。这所陋室是自中国参战以来毛同其夫人隐居的地方。他深居简出,甚至不到几英里外的中央军事委员会所在地去主持会议。他私下会见的只有周恩来和其他两个年轻有为的官员。毛对周的信任基于两点:一是周乃大儒,忠心耿耿。二是,他是一位行政大师,有能力处理军事、外jiāo、内政,甚至各级党务等问题。给彭下达的命令便是在这些私下面晤中商定的。这一工作班子如此之小,如此之严密,外人无从知道毛的顾问究竟是何许人。
毛半躺半卧在床,一连几小时研究中国古代史。他从未上过军事院校,但具有独到的打仗天才。他学自他本人多年成败的经验。彭崇拜毛,但有所保留。主席似乎对现代武器不闻不问,更着重诸如孙子等古代兵法家惯用的韬略权谋,而那些玄奥的东西无法编成明确的教材训导官兵。
毛布下的套圈彭完全赞成,那也是他本人首倡的。这一战略说来也简单,中国jūn_duì将门户大开,佯作撤军,一旦敌人猛扑进来,彭的部队将相机击破其中最薄弱的侧翼。当毛得知麦克阿瑟已上钩,便下令11月24日发起全线总攻,立即电告彭,25日拂晓发动反攻。这无疑将给沃克以突如其来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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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2日,感恩节前夕,英国记者雷金纳德汤普森采访了“矮人”米尔本将军,得出的印象是这位1军军长对即将发起的总攻势并不感到愉悦。后勤补供不足却不妨碍将大批火jī、酸果酱罐头、南瓜馅饼运抵朝鲜,让每个在打仗的妈妈的宝贝儿子享受传统的感恩节聚餐。
汤普森利用节假日,遍访了西北前线。各团指挥所印刷了jīng美的菜单,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彻底烧焦的村庄废墟中央点缀起节日蜡烛,有些单位居然发放了威士忌酒,更有甚者则提供官兵奢侈的热水浴和更换的新军服。
鸭绿江边的惠山津,沿与江平行的公路边,特为库珀特遣队的工兵摆下全套的感恩节宴席。他们于晚宴之后又得接着抡锹挥镐。天寒地冻,一等兵勒努瓦鲍曼觉得连抡三下非把两只手甩下来不可。过江的中国人接二连三地向他们发shè迫击pào弹。士兵们接到命令,不许还击,只能埋头干活。
远在南方,10军多数部队一边享受感恩节美餐,一边大谈特谈库珀特遣队直抵鸭绿江且无任何抵抗的新闻。陆战5团已在长津湖东岸展开,塔普莱特的3营首当其冲。陆战7团正向湖的另一侧运动,除冰冷的口粮外,什么也没得到。他们那份儿火jī第二天才能送到。恶劣的天气叫人大吃苦头。一个小兵去厕所,几分钟后同伴听到呼救声,原来pì股冻在了马桶上,只好请军医把他弄下来。
11月24日上午10时,沃克的总攻击以猛烈的预备xingpào击开始了。40分钟后,麦克阿瑟的座机在清川江边的前进机场着陆。他召见沃克和米尔本将军时,蹲在地上抚弄米尔本的德国牧羊犬。听罢战况简报,他乘吉普车前往9军军部,在那里军长约翰库尔特少将报告说,他的部队急于挺进鸭绿江。整个75英里宽的战线上进攻部队几乎未遇抵抗。欧内斯特霍布赖特听到麦克阿瑟答复说:“杰克,你可以告诉他们,赶到鸭绿江,全都可以回家。我保证说话算数,他们能够同家人共进圣诞晚餐。”
视察前线的五小时里,麦克阿瑟踌躇满志,裹着花哨的方格围脖,同战地指挥官闲谈,对凛冽的寒风一无所惧。午后,他重新登上座机,随行人员个个做好返回东京3小时航程的准备,不料麦克阿瑟指示驾驶员飞往鸭绿江口。此语一出,满座皆惊。一位记者开玩笑地问道: “此行确有必要吗?”
他们先朝南飞,带上从金浦机场调来的又一架护航机,然后调头北上,在鸭绿江口向右转而沿江飞行。他们经过江界上空,据信那里有敌军指挥部,此时已燃起熊熊大火。
他们飞越冰雪覆盖的崇山峻岭,将军们能够俯瞰座落着水电站大坝的两大水库。此时麦克阿瑟告诉驾驶员飞越惠山津,“摇摇翅膀什么的。”
乘员们系好安全带。几分钟后,飞机摇摆着双翼向库珀特遣队致敬。尔后,开始返航。当护航机告别时,麦克阿瑟对着话筒说:“为了这次壮观的飞行,感谢诸位。”
这一天对麦克阿瑟来说是令人陶醉的,对沃克则不然。当吉普车队驶往驻日盟军最高统帅部时,乔泰纳和迈克林奇注意剧顶头上司神情古怪。他二人对沃克再了解不过了。即使在最危难的日子里,他也不会流露丝毫感情,而今天仿佛成了另一个人。当他们站在跑道上目送麦克阿瑟离去时,沃克突然骂道:“扯淡。”乔和迈克面面相觑,他们以前从来听到过沃克当着人使用亵渎的言辞。但瞥一眼沃克的脸色,他俩立刻明白为什么他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他们正朝着准备返回平壤的l-17座机走去。沃克突然让迈克拦截住一辆正要离开机场的宪兵吉普。他爬上车,告诉司机送他前往24师指挥部。此次巡访十分简短。他指示丘奇将军转告西线攻击的先锋团团长“迪克”斯蒂芬斯,“一闻到中国炒面味,马上撤退。”这意味着擅自将先前全线总攻的命令改为一次试探xing进攻。命令下达之后,他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在外行人看来,沃克的举动似乎没什么了不起。但对职业jūn_rén而言,这将是戎马生涯中最难做出的决定。它发生在必须由服从上级无理的命令和顾及部下安危之间做出抉择的指挥官身上。马修李奇微将军称此决定为一个战役总指挥必须面对的最伟大的挑战。乔冶c马歇尔将军说此举是“把军职豁出去了”,在未摸清中国jūn_duì的底细之前,沃克先是制造种种借口推迟进攻。最后奉命发起进攻,他仍是顾虑重重。陪伴麦克阿瑟的5小时里,他反复权衡关于中国jūn_duì威胁截然相反的两种意见,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情报来源更为准确。一俟确信,职业道德上则没有选择余地。于是,他抗命了。
在东京,麦克阿瑟发布了致联合国和全世界的特别公告。军事史上很少有哪一位高级指挥官将自己的进攻计划泄露给敌方。但无人能阻止他,他已成为无可争议的军中恺撒,唯我独尊“巨大的钳形攻势按照预定计划今天开始行动。”两翼都取得进展。“我军损失微乎其微。”前景一片光明。3日内,阿尔蒙德也将按计划发起进攻。
阿尔蒙德此时正计划将海军陆战5团调往长津西侧,让巴尔的步兵7师单独由东侧发起进攻。这样便可将敌军包围在两支钳臂之中。是日清晨,32步兵团7营营长邓费思中校抵达长津湖南端的下碣隅里,当他向东开进时,遇到迎面前来的雷蒙德默里上校。这位陆战5团团长,通知费思新到的32步兵团团部在北面约8英里处,塔普莱特营还要向北4英里。这一地区的指挥权仍归默里,因为阿尔蒙德尚未签发新的任命。他指定费思营在通往塔普莱特营的半途中集结。默里向困惑不解的费思解释,他尚未接到将陆战5团转移到湖西侧的命令,但估计上午就能接到此项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