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怕啥!死了去逑!”李二狗重重的骂了一声,不吭声了。
“李叔,你说要是现在就打仗了,那咱国家辛辛苦苦建设这么多年,不是白建设了?”王沫霖换了个问题。
“怕啥!打烂了锅碗瓢盆,咱们买新的!树林啊,你别看我年纪大,我也是知道听新闻的,现在咱们中国啊,就缺硬骨头的。天天往国外送钱,送钱,送了有啥用?该被欺负还是被欺负。几年前飞机都被人撞下来了,连个pì都没敢放!没种!”李二狗脸上的皱纹一抖一抖的,顶起了下巴的胡须。像愤怒的豪猪,乍开了全身的刺。
“李叔,国家有国家的战略,咱俩一个大头兵,一个小老头,啥都不懂,不能乱说吧。”王沫霖看着激愤的李二狗,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举着巨大的标语牌,像一根千锤百炼的钉子一样,钉在美国使馆的门口,身旁是面目模糊不清的学生们,阵阵的口号声像bào风雨下的巨浪,在空气中酝酿着狂bào的力量。
“别跟老汉我扯国家战略!”李二狗愈加的激动了,“咱们中国,要想跟外国人说话有底气,靠送钱是没用的!靠扯淡也是没pì用的!我没当过大官,可我爹当年剿匪的时候可是杀过土匪的,当土匪,你要想当老大,就必须比所有人拳头都硬,你要想杀土匪,就必须比所有的土匪的qiāng杆子都利索,你要想说话落地听声,扔水里带响,那你腰里必须得别一个盒子pào,其他的都是pì!没pì用!”
“是啊……没pì用……”王沫霖喃喃的重复着,眼睛茫然的看着淡淡夜色下的山林。几年前的自己坚信可以靠you xing和呐喊展示力量,坚信可以靠团结和呼吁抹去xiōng中的耻辱,可最终无非是七零八落的离去,和寥寥数人夜色里孤独的坚持。
一个普通人,在国家与国家的对抗和碾压中,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纵使有一腔热血可以恣意挥洒,又能暖得了几人的xiōng膛。
纵使有一颗头颅可以不惧抛去,又能档得住多少钢铁凶器的前进。
李二狗也沉默了下来,一老一小两人,在夜色中听着山风,沉默着。
“叔,我想好了。”王沫霖突然站了起来。
李二狗侧抬起头,猜测着夜色里年轻人脸上的表情。
“我今年只有二十六岁,我要是个普通人,我现在也只能找工作,找女人,挣钱结婚,生娃养家。可我不甘心,我希望咱们国家能硬起来,能在国际上堂堂正正的把腰杆挺起来,很多人说我愤青,可我不觉得。年轻人不都是这样么,敢打,敢拼,敢闯。更何况……”
王沫霖缓缓的举起左手,摊开掌心,仿佛托着什么无形而宝贵的东西。
“更何况我现在有了机会,有了能力,我为什么不能去让这个国家,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
李二狗愈发的沉默了,夜色里他的脸庞,满是岁月的铮铮刻痕。
“我只是,不想再这么忍下去了!去他的谋定而后动,去他的和平换发展,我只是个愤青,我也只能是个愤青,愤青,就应该按照愤青的想法去做事!”
“成了,我高兴,输了,也应该。李叔,你说呢?”王沫霖看着面前的风,一个人慷慨激昂。
“去吧,娃,去吧……”老人低声的说着,沉默了一小会,又抬起头,看着身边的空地,用岩石般的语气说道,“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可老人的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树林啊,其实我知道,你真是大学生。”
李二狗站起来拍了拍pì股,推开铁门旁边的小门,转身进了仓库。
他腰上的旱烟杆子,一晃一晃的,像年轻人悦动的青春。
中南海,西山居。
共和国总书记陆定昊从繁杂的文件中抬起头,摘下眼镜,拿起手边的鹿皮镜布轻轻的擦了擦,戴上,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这个面孔陌生的青年,是如何通过重重安保,在深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主席,我想和您谈谈。”
穿着新款06冬季作训服的王沫霖把自己因激动而颤抖的手背在背后,缓慢却坚定的,向前迈了一步。
窗外的银杏树,在风中发出了愉悦的簌簌声,好像沙漠中的旅人,见到了甘泉。
那一天,是2007年10月17日。
第二章 方向
2008年2月3日,中南海,听涛阁。
“你这是玩火!玩火者,必自焚!”政治局常委,共和国副总理,六十二岁高龄的刘江山,正愤怒的拍着桌子喊叫,就好像他仍是七十年代的一名小小的红卫兵,用稚嫩却有力的声音,喊出自己的理念和信仰。
手掌拍击黄梨木桌面的啪啪声,在烟雾缭绕的屋子里变得模糊而低沉。参会的同志们沉默着,观察着,看着刘江山站在陆定昊面前,面红耳赤的,把自己的吐沫星子,溅了共和国总书记一脸。
陆定昊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安静的在脸上抹了一把,重新装回了口袋。他定定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战友,老兄弟,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容,轻轻的拍了拍刘江山的肩膀。
“别碰我!”刘江山像小孩子闹别扭似的,一把打开了陆定昊的手。他转身在原地走了几步,重新站定,看着面容平静的陆定昊,抬起右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坐在会议室上手的王沫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质问着面前的老战友,老兄弟。
“共和国十二亿人的身家xing命,建国五十九年的艰苦奋斗,多少同志们用生命换来的革命成果,咱们好不容易换来的最大的发展机遇,老陆啊,你就把这一切都压在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身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顺着刘江山的手指,在会议室的大多数人又一次看向了坐在上手的王沫霖,这个一脸稚嫩的年轻人正安静而淡然的坐在本应是陆定昊的位置上,就好像在自己面前争论的,不是决定国家命运的大佬,而是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商贩,就好像这整件事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