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晓得,谢婉弯chún一笑,弹指将她离去后的景象投入她脑海。
孟浩言是在和新交的朋友厮混,他这次所交的朋友再不是以往的文人才子,而是看上他荷包的狐朋狗友。
他缩回头,动作略大,惊住了包厢里的正在拼酒的朋友,一个喝得半醉的青年摇晃着走了过来,勾住孟浩言的肩膀,一抬下巴,“孟老弟,在看什么?”
说着他也伸长脖子往下头看,孟浩言遮不住,正好被他瞧见陶家的车子远去的场景,他扯扯嘴角,“原来是陶家小姐和凌家小姐两位,听说陶家小姐和凌家的小姐今天在三楼宴客。”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凌嘉卉和陶青筠还曾做东道主为二人介绍安城风貌和特产。
他打了个酒嗝,勾着孟浩言的肩头,也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没有,“这两位可不是咱们招惹的起的,听说这两位可了不得,还和司令夫人搭上了关系,办的那什么女报也是红红火火,最近还把燕京的贵人也引来了”
他像是完全不记得身边这位大爷的身份,还待细说,被一股大力一把推到在地,酒意瞬间就醒了,抬头对上一双盛怒的眼,“你给我闭嘴!”
“老子说什么了?老子哪句说的不对!你个龟孙子还敢肖想人家!老早你把人家给甩了,老子瞧你别不是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人家凌家小姐才主动退的婚吧”本来是想道歉的,一看他孟浩言这样子就没忍住呛了两声,他们本也都是为了哄这小子的口袋的,平时捧着让着没什么,但同时他们也是打心底里不喜欢这种二世祖。
孟浩言气红了眼睛,顺手拿起手边的一个酒瓶砸了下去。
凌嘉卉闭了闭眼,“孟太太又该头疼了。”
可不是,平时好处理,可见了血还是有些麻烦的。
“莫怪古人道是慈母多败儿。”凌嘉卉感慨了一句,回到家给凌夫人请安,见她手上正在裁一块布料,深青色,一看就是给她爹做的。
凌嘉卉瘪瘪嘴,父母太过恩爱对子女也是有yīn影的。
陪着她坐了坐,等凌培玉回来,一家三口一起用晚膳,饭桌上流动着温馨的氛围,凌嘉卉突然有些舍不得。
杏眼氤氲出一层朦胧水汽,凌嘉卉眨了眨眼,唯恐她掉下来。
凌夫人给丈夫夹了一块jī肉,转头看着女儿光在那里埋头扒饭,每次挑一筷子还掉半筷子下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做什么怪?照你这速度莫不是要明天早上才能吃完?”
凌嘉卉也低头向碗里看了看,有些窘,只得掩饰的咳了一声,“中午用得太油腻了,没什么胃口。”
凌夫人摇了摇头,隔着餐桌遥遥点了她一下,一边起来亲自给她盛了碗粥,还道,“你还小,别跟你爹学着,小小年纪就去应酬,吃坏了肚子看是谁难受!”
嘴上不留情,凌嘉卉低眉垂眼乖乖受了,凌夫人看她态度良好,满意的住了口。
凌嘉卉不敢抬头,怕被人发现她已经沾在睫毛上的泪珠。
用完膳,她已经回复如常,笑着陪爹娘聊了一会儿,借口还有功课回了院子。
她提了盏八角宫灯,据说是老艺人的手艺,做工甚佳,今夜的月亮不怎么圆,月光也不够亮,凌嘉卉循着灯光小心而走。
到了她的院子门口,凌嘉卉脚步顿住,跟着她回来的丫头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唤了一声,“小姐?”
凌嘉卉没说话,她转身向东南方向看去,那是关雎院,凌宅最大的院子,灯火通明,她的爹娘在那里。
因为怕她回来冷,凌夫人硬是让她披了件新做的斗篷。
凌嘉卉伸手摸上斗篷,沾了夜间的寒气,可她觉得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凌夫人手上的温度。
“以后,都是你的了。”
啪──
八角宫灯掉在地上,丫鬟连忙去捡,里面的灯光已经灭了,丫鬟提在手里,“小姐当心。”
索性已经是在院子门口,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会来接。
小姐点了点头,迈步向前,丫鬟看的一愣,想让她等等,却听到前面小姐仿佛说了什么,声音轻忽,听不真切。
仿佛间听到是什么错了。
小丫鬟打来个哆嗦,难道是她侍候的不周?
与此同时,关雎院,凌夫人又拿起下午凌嘉卉看到的那块布料在做针线,她准备给丈夫做一件外袍。
“嘶──”
凌夫人忽然吃痛叫了一声,正在看书的凌培玉连忙放下书,神色紧张,“怎么了?”
他走过来抓住凌夫人的手不让她躲,灯光下白皙的指尖渗出鲜红的血珠,“怎么伤到了,”他看了一眼凌夫人腿上的未成形的布料,直接道,“不准做了,府里养着绣娘不是让她们吃干饭的。”
凌夫人嗔了他一眼,绣娘做的和她亲手做的能一样吗,“只是一时恍惚而已,不碍事。”
“说来也奇怪,我刚才有一会心神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疏忽之下,才伤了手。”
“可能是你最近cào持府里太劳累了,”凌培玉张口就来,“明日请大夫过府看看,府里的事你也可以交给嘉卉,她大了该为你分忧。”
凌夫人立时翻了个白眼,不年不节的,府里人也简单,有什么可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