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令栩收到家里的来信提过妹妹正在办的女报, 有心帮忙,曾到女子学院分发过姝女。
这个时候能到女子学院读书的女子基本都是家世不凡且思想进步者, 她们能在如今的环境下来女子学院读书,本就顶着各方压力,世俗的偏见,旁人的闲言, 再豁达的人心里也难免留有疙瘩。
女报姝女的到来犹如甘霖, 也如同夜行的明灯,更是她们手中与敌人对抗的武器。
前人有言,笔可诛天下。
女子学院的来人很有诚意, 在凌嘉卉欢迎的信件到达后便迫不及待赶来,因为不知道她们具体到达日期,两人就算有心也无法亲自去接人。
好在她们很快就上门拜访, 休息日, 凌嘉卉在家里待着, 听闻留在报社的人传信说有人来找主事人, 凌嘉卉就心里有数了。
匆匆出门,凌嘉卉还是很喜欢这种行事作风的,就事论事,不讲私情,公私分明。
她和陶青筠的车子几乎是同时到达,门口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才相携入门。
她们创办女报, 一不求名, 二不求利,只为天下女性求一生存之路,女报的合伙人,她们可以不要求利益,但人品要过关,理念要合拍,不然免谈。
会客室里坐着两名女郎,凌嘉卉和陶青筠又对视一眼,心放了一半,这二人一着襦裙,一着洋装,明显诚意十足。
而且派这两人来,也说明了她们的态度。
不偏不倚。
凌嘉卉脸上堆起笑容,让人上了茶点,四人开始聊起来。
这两人能被作代表过来,身份是其一,手段才是重点,凌嘉卉和陶青筠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若不是谢婉时时提醒,两人只怕底子都要被人掏干净了。
眼看着时间不早,陶青筠有些坐不住了,“秦小姐,李小姐,我们姐妹不喜欢绕弯子,两位既然来了就是有诚意的,还是开诚布公谈一谈吧。”
她话刚起了个头,凌嘉卉就暗道不好,如此一来,失了先机,只是
到底不是单纯的谈生意
凌嘉卉迟疑一瞬,没有阻止,她们不放心人家,人家只怕也不放心她们,总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李小姐也就是洋装女子,俏皮的吐了舌头,“绕来绕去,我自己都差点绕弯了。”
襦裙女子也就是秦小姐比起她娴静许多,同样也聪慧许多,轻轻瞪了李小姐一眼,淡淡道,“不可胡言。”
陶青筠看了她一眼,又在下面拉了拉凌嘉卉的衣袖,凌嘉卉食指在她手背上轻点两下,表示了解。
这位秦小姐要难缠的多,比起她们三人,这位才是真正的的生意人,既要名也要利。
四人谈了三回,才达成共识,条约写明,又签字画押。
条约最主要的一条便是,任何时候办报宗旨都要排在利益之上!
凌嘉卉也清楚,这条约对秦小姐没有太大约束力,但谢婉说不怕,她就真的放了心。
而且据她观察,秦小姐或许重视利益,但初衷和她们并无不同,哪怕用此牟利,也不是现在,短时间内不会发生。
秦小姐和李小姐要返回燕京了,凌嘉卉两人在安城最好的酒楼设宴送别,席上畅谈未来好景,一腔热血,书到兴处,喝了点红酒,脸上难免染了薄红。
凌嘉卉和陶青筠都带了司机来,就让凌家司机先送两位小姐回住处,本来凌嘉卉是邀请过她们来凌家住的,只是秦小姐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答应。
她和秦小姐合伙把明显酒品不行的李小姐送上车,秦小姐也坐了进去,抹了把汗,点头道谢,“有劳凌小姐。”
“无妨,”凌嘉卉也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后座没个正形的李小姐,没想到李小姐的酒量那么差
倒是她的过错。
送走凌家的车子,凌嘉卉回去照顾另一位喝醉了的姑娘,陶青筠的酒品还不错,就是喝醉了非要抱着个东西,凌嘉卉塞给了她一个后座的抱枕。
合上车门的一瞬间,凌嘉卉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只是那身影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一个矮身躲了起来。
是谁?凌嘉卉把认识的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对上号,那人衣着不错,明显不是普通人家,倒是年纪有些大
谢婉轻嗤一声,“你这丫头还真有意思,还年纪大”
又被窥探到思想了,凌嘉卉已经从最初的羞怒到现在的无视,适应良好,这会儿只觉莫名,“那人到底是谁?”
年纪和她相当,有家境不错,但或许生活不如意,凌嘉卉一边把手臂从陶青筠怀里抽出来,一边凝神思考,总觉得对自己挺重要的。
“莫非”一个念头涌了上来,凌嘉卉不知该做什么表情,“那是孟浩言!”
“他回来了?如今才是十月下旬,并不是放假时间。”凌嘉卉记得那人被送到了外地。
“嗯,许是孟太太不舍,”谢婉随口回道,反正她确认过的确是孟浩言,形容狼狈,几月的外地求学生活并未让他改变,反而越发堕落。
凌嘉卉长叹一声,“我以前怎么看上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