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学这一天, 凌父凌母不放心,想要跟着去,被谢婉给阻止了。
她哭笑不得,“爹娘,有司机呢,哪里用得着你们送。”
凌父凌母只好罢休,但当天早晨还是一直把她送到门口,叮嘱司机宋叔一遍又一遍。
宋叔是凌家的司机,开了好几年的车了,是家里的老人, 凌父凌母又说了几句, 谢婉都安静的听着, 点头表示放在了心上, 最后眼看着再不走就晚了才住了口。
“老爷夫人很关心小姐。”开车的宋叔看谢婉一脸劫后余生,笑着道。
“嗯, ”谢婉点了点头,早知道还是让凌嘉卉出来了,只是第一天上学凌嘉卉太紧张, 还有些羞涩, 不敢出来。
很快到了女中门口, 门口停着不少送学生的车子,凌家的小轿车在其中并不显眼, 找了个位置停下, 和宋叔约定好来接她的时间, 谢婉下了车。
女中基本都是安城名门的小姐,对服装的要求并不高,谢婉中规中矩穿了一身学生装,路上遇到的女学生也大多都是这打扮。
她先去找了负责的老师,凌父早早给她办好了手续,女老师姓沈,带她去教室的路上不住的打量她,看样子是认得她的,只是凌嘉卉是深闺千金,连手帕交都没有一个,如何会认识她。
谢婉抱着刚才领的书带着浅笑应付沈老师,沈老师的耐性远没有她好,眼看着快到教室了,终于问了出来,“听说凌同学和孟家公子原先有婚约在?”
竟是为了孟浩言,谢婉心下诧异,不由得认真打量起沈老师,她年纪应当很轻,看穿着像是旧式女子,穿着旗袍,长发挽成髻,chā了一支碧玉簪,容貌不说多惊艳,但气质娴静如娇花照水,看起来很舒服。
她问出这话时眼中有忐忑,目光躲闪,轻咬着嘴chún,很是不安。
谢婉心下了然,轻轻笑道,“是的,孟公子喜欢新式女子,强求不来,两家协商后就解除了婚约。”
沈老师闻言像是大受打击,失神的低语,“是了,是了,我早该知道的。”眼角泛红,虽没有哭出来,但看着也是楚楚可怜。
谢婉轻皱眉头,觉得真是麻烦,孟浩言那样一个男子,怎得在民国还是很受欢迎不成。
这个想法在她在教室学习一天之后感触更深。
因为她是chā班生,这在女中并不稀奇,但也没有什么朋友,她发现上课期间总有怪异探究的目光时不时看着她,一时却寻不到人问询。
谢婉腰背挺直,不动如山,又有古代仕女的端庄大气,侧脸娴静动人,渐渐的看过来的目光渐渐减少。
这只是在学校,一回到凌家,谢婉的目光渐渐冷凝,唤来了凌嘉卉的婢女,一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破绽,二来她也不怎么习惯人近身伺候,就连上一世为公主是也是如此,因此她来之后这些婢女都无事不准进里屋。
“觅儿,我记得你有一个哥哥也在凌家做事?”谢婉问道。
觅儿不过十三四岁,是前一批年纪大些的丫鬟放走之后新提上来的,还有些胆怯,听到小姐的问话,点了点头。
谢婉笑了笑,让她的哥哥帮她收集孟浩言的资料,不需要多隐秘,众人皆知的就可以,觅儿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在女中上了几天课,除了第一日是谢婉出现,之后都换成了凌嘉卉。
“宋叔,停车,”经过一个书店,谢婉突然睁开眼睛。
“小姐,”宋叔依言停下车,但还是道,“老爷吩咐过,路上不要多停留,如今世道乱。”
谢婉点头应了,“宋叔放心,我只是想去书店买几本书看。”
凌家的藏书不少,可惜不是如今这个时代用得上的,谢婉选了几本机械类的书,出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一男一女。
即使是在这个西方文化大举进攻中国的时候,两人的举止之亲密也称得上伤风败俗。
“那是那位丁小姐。”有些疲惫的凌嘉卉突然出声。
事实上她都快把这两人给忘了,可他们偏偏又出现在她面前,而且显然没有忘记她。
男子也就是孟浩言不同于谢婉上次见他的狼狈,他上白下黑,白色衬衫袖口处挽起,黑色长裤下是光洁的皮鞋,面容俊朗,很符合觅儿哥哥送来的会写情诗的文艺男青年形象。
谢婉心知,孟浩言外表不错,再加上孟家的家世,难怪是安城的金龟婿之一,觅儿的哥哥还说,孟公子的未婚妻是安城千金们最羡慕的人,如果不是凌嘉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恐怕早就被人找上门了。
“凌嘉卉?!”孟浩言迟疑了一瞬,也认出了她。
“你怎么在这里?”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的穿着,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你不会真的去上学了吧?呵,死心吧,再怎么样我也不会看上你的!”
谢婉有些想不明白,他这样丑陋的嘴脸,刻薄的语气,是怎么让那么多姑娘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