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晓,晨光熹微。在幼儿般初升的太阳洒下第一束光时,燕紫凝已经从迷蒙的梦中醒转,正处于睡眼惺忪的状态。她打着哈气伸了个懒腰,姣好的身材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柔弱。
一队女仆鱼贯而入,服侍她束发、洗漱、穿衣。她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并在仆人灵巧的手中结成一束漂亮的小辫。接着,她又穿上艳红色深衣,衣摆如流水般垂落,称得上翩若惊鸿。
带着清晨的朝气,她推开房门,未经翻新的大门发出鸟雀般的吱呀声,像是在欢迎她的到来。她如平常般欣赏了路旁摇曳盛开的鲜花,接着走向府邸正门。
“鱼糕,鱼糕……”燕紫凝嘴里嘟囔着,揉着朦胧的双眼,旋即从身上掏出一包枯叶般发黄的油纸袋。将纸袋平平整整地打开,里面露出几块被炸成金黄色的糕点。
也许是因为隔了一天的关系,鱼糕的颜色有些黯淡,就像下午时分略显粘稠的日光。燕紫凝轻轻摇了摇头,头发上的簪子随着摇摆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捻起一块送到嘴里,略有些冰冷的鱼糕在她的嘴里像水一般化开,融成一抹鲜香。燕紫凝眯起眼睛,同时却微蹩眉毛。她低声轻语:“味道有些变了。”
她抬起头来,眉头越蹩越深,因为她看见二哥远远地向她走来。二哥手中摇着纸扇,手摆动的速度有种急切的意味。他平常苍白的脸如今更白了,就像凝成冰的雪块,有种看着就能冰到心里的寒意。
不知怎么,燕紫凝感觉二哥有些变了,如果说以前的他是一只眯缝着眼睛的狐狸,那么现在就是睁着绿瞳的狼。燕紫凝略微地昂着头,等待着二哥的讽刺。
但奇怪的是,二哥燕仲和什么话都没有说。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只是哼了一声,摇着扇子飘摇而过,单薄的身躯像是被风吹着向前移动。
“今天二哥是怎么了?”燕紫凝轻咬着嫣红似血的嘴唇,略有些疑惑。她的表情有些阴郁,因为二哥的出现,亦因为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她疲倦地眨了眨眼睛。
自从前辈从燕家离去,燕紫凝享受到了一段意气风发的生活。那真是一段金子似的时光,使她每次回想起来都无比的怀念,太祖燕宗轻的垂怜、父亲燕雄的和蔼……
无不让她似乎置身于暖阳之中。那时,二哥的明讽暗刺似乎不那么令她着恼了,晋李两家的压迫也不再烦她,她走路时昂着脑袋,连仆人们都重新用恭谨的目光看着她……
至于像是悬在她心间的一根刺的比武会……管它呢。但是好景不长,当太祖重新闭关,父亲忙得焦头烂额,烦心事随即接踵而至。首先便是晋李两家无孔不入的打压。
因为从前辈口中得知他对燕家的眷顾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多,两家便尝试着重新恢复对燕家各个领域的排挤。起先他们表现得相当谨慎,但随即便肆无忌惮起来。那一段日子,每个燕家子弟都像是走在钢丝之上,饱含着大厦将倾的恐惧。
作为燕家四小姐,燕紫凝最能体会当时风雨欲来的气氛。那时,父亲燕雄时刻处于暴躁易怒的状态,各长老都板着一张脸,似乎看谁都不顺眼。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一条绷紧的弦,只需要轻轻地一碰,就会啪地一声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