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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嘿,姓温的你到底帮谁啊!”赵乾撸起袖子吼道,却被温绍铭一记厉色眼刀生生吓了回去,躲到门柱后头怯怯嘟囔,“你你你别乱来啊,否则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有你温家。”

阿泽白了他一眼,自袖口掏出两柄匕首握在手中,伏下身子冲他们摆开架势:“我还是奉劝几位莫要再做无畏挣扎,弄出什么伤亡来可不是玩的。”

言澈也不甘示弱,提刀正面迎了上去,墨色中只见三道寒光jiāo错更迭,速度之快,rou眼难辨,一时间竟难分伯仲。林鸾想上去帮忙,奈何无刀剑傍身,袖箭也在入狱前被收走,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钟鼓骤响,原是那赵乾趁乱跑去搬救兵了,绯色烟火弹zhà响天际,似地狱来的死亡判决,一下便揪紧了他们的心。红烟信号一出,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北镇抚司内所有当值锦衣卫就都会赶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走!”温绍铭咬了咬下chún,提刀挡在言澈面前,将阿泽所有的招式截了过来。

言澈怔了半饷,对他郑重点头,拉起林鸾的手朝着大门方向飞奔而去。

月华倾泻,将二人脚下的路映照得分外明亮,生怕他们一时着急跑错方向一般。绕过九曲走廊,穿过道道拱门,鼓声震天,声声催命。

林鸾能感觉到不远处渐渐团聚过来的队列,步调整齐,出手利落,那是她昔日jīng心栽培出来,曾并肩作战的同伴,可眼下他们却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重门就在眼前,只要大步跨过去,他们便可逃脱生天。殷红纸灯笼灼灼悬在半空,上头的“锦”字笔力遒劲,纵使在迷蒙夜色中,亦不改起赫然威严。

方正门框内,红光忽明忽灭,勾勒出其中一岸然身影。肃萧寒夜中,那人迎风而立,身形健朗如松柏,不怒自威。右下方银光森然,映衬出他一双凌厉眉眼。

夜风挑起他的衣摆,戏耍完后,又悠然绕到他们逐渐放缓最后终于停下的步子上,徘徊着久久不肯离去。

“父,父亲……”

林鸾从不信命,可她不得不承认,老天爷很爱同她开玩笑,就像前些日子将哥哥送回又夺走,就像现在让曾经最疼她的言怀安提刀站在自己面前。

“住口!你这个逆子!”言怀安站在门后yin影中,让人分辨不出他的神色,可语气中的愠色已将他的立场选择bào露无遗。

沉默如冷水浸月,徐徐泅满三人周围。鼓声越加急促,听得林鸾耳中嗡嗡作响,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的言怀安。

那是父亲身前的至jiāo好友,是林家落难后唯一一个肯出手帮她的人。五年光景,他将自己当做亲女儿来疼惜关爱,她也曾视他如父,平日里对他的尊敬孝顺也并不比言澈少。许是时间磨人,她似乎忘却了一些事情,又或许只是她有意回避。这个人,也曾是将林家推入万丈深渊的黑手之一。

五年了,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再次拿刀尖对准自己。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

“我知道!”言澈抿紧下chún,不愿抬头看他,“正因为孩儿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才更要如此。”

言怀安提步走出yin影范围,月光刚好照清他yin沉的面容:“那你倒是说说,你该干什么。”

鼓声间歇,想是里头的人马已召集完备,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言澈攥紧拳头,撩开下摆对着他跪下叩首,再抬眼,已是满目坚决:“孩儿自yòu跟在父亲身边,对世间黑白是非耳濡目染,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孩儿相信,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即便当时被错判,可终会有昭雪的一日,孩儿不愿因一时的怯懦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选择,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无愧于初心!”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伴着清风朗月,撞进言怀安心底。

又是一阵沉默,只是这回,身后的脚步声已越发靠近,密集低沉地敲击着地面。言澈拿余光斜了眼后方,莫名的悲凉酸涩涨满xiōng膛,周身气力被渐渐抽离。原来到最后,终归还是徒劳。他从不惧死亡牺牲,只是在离成功最近的地方骤然倒下,他却是心有不甘。

恍惚间,身前突然照下一方yin影,茫然抬头,青须环颌,眸色深沉,原是言怀安。

“记住,路是你自己选的,就算刀斧加身也要硬扛着走下去。”

突如其来的转变叫言澈和林鸾有些错愕,怔怔看向言怀安。他却只做不知,提刀绕过二人身边径直向后走去:“走吧,这里的事有我,而外头的那些,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夜风凛凛,衣袖翩翩,衬得他如踏月踩云一般从容坚定。

言澈如梦初醒,强压住心头不断涌上的热cháo,朝他再次叩首:“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楚歌环

秋末冬初的阳光懒懒耷拉在道旁光秃的枝丫上,瞧着虽冷清了些,可比起盛夏要来得更加平易近人,叫人心里头舒坦。

节气变换,忽冷忽热,最是容易发病,着寒的人忧愁,医馆yào铺的大夫却乐开了花,双眼直勾勾盯着外头排长队的病人,仿佛见到了一摞摞小金鱼儿,就差把脸贴上去。

东街仁安堂作为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yào房便是这一典型。内里七八十个yào柜一字排开,十几位抓yào的伙计眼下都手不离杆秤,忙得不可开jiāo。嘈杂声伴着浓郁yào香,反倒叫人有些恹恹困倦。

一瘦小少年郎好不容易从店内挤出来,扶正头顶上的斗笠,将罩下的黑纱整理妥当,左右张望了会儿,见无人注意这次松下口气,兀自走到树下等人。

午时刚过,还未到东街最热闹的时候,就连杂耍的艺人也不见一个。十字叉路口边上,几个赶大车的糙汉凑到一块,仰躺在车板上歇晌。

“嘿嘿嘿,都听说了吗?”车轱辘噔噔转来,一身着棉坎肩的小伙拉着车朝这头跑来,脸上满是兴奋,“昨儿有人逃狱啦!逃的呀,还是那大名鼎鼎的诏狱!”

原本蔫头蔫脑的几人瞬间坐直,像是饿狗瞧见rou骨头,摇晃着尾巴就扑了上去,就连树下少年也忍不住往这头凑了凑。

“你们猜,这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人是谁?”小伙拿汗巾擦了擦脸,话说到一半就自顾自喝水去了。

“难不成,是你亲戚?”有人看不惯他这卖关子的做派,故意揶揄道。

果不其然,笑声排山倒海般乍响,小伙子差点被水呛死,涨红一张脸推搡那人:“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搁这添乱!”

“那你倒是快说呀!那人到底是谁!”

“说出来吓死你们!”小伙一手指天一手叉腰,献宝似地嚷道,“就是那天下第一女锦衣卫,林鸾!”

周围人面面相觑,一位年纪稍长的大汉诧异道:“就是那个勾结冥火教的逆党?了不得了不得,怎么叫她给逃出来了!那岂不是要翻天了!”

“诶!你就把心揣肚里头去,这天呐,翻不了!”小伙连连摆手,“海捕的文书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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