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鞑靼确实经常在边境sāo扰,但规模都不算太大,这使得宁正帝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对手。但也许是刘志的蛊惑,也许是宁正帝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也许是当时的首辅王大人族里做的生意刚好和军需相关——这些蠢蠢欲动的念头在京城里像水下暗藏的火油一样各自涌动。
直到西南大捷的火点燃了它。
接下去就是顺理成章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然后——灰飞烟灭,一败涂地。
刘志当场就死了,虽然是为了保护宁正帝而死,但那个时候他若是独自逃生,下场只会比死更惨。
而事实上,即使刘志不舍命相救,宁正帝也不会死。后来发生的事证明了这一点。
宁正帝被俘,朝野一片哗然。
鞑靼那边很快送来了议和的文书,说是议和,那只是对于大梁来说遮羞布一般的说法,事实上,那是裸的敲诈。
林总督西南大捷班师回朝,迎面砸来的竟是这样的消息。可惜西南初定,局势未稳,林总督也只带了一小部分官兵回来。本来这次只是回京述职,不多时还得回到西南主持大局的。
但即使是有足够的兵力,也是投鼠忌器不敢正面交锋啊!
起初,大臣和宗室还是有忠心也有耐心的,第一次议和需要的钱粮很快就凑齐送了过去。
石沉大海。
很快鞑靼又送来了第二次议和要求。
大臣和宗室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样下去是无底洞,但皇帝在鞑靼手上,确实是投鼠忌器,但——若是找到了另一个替补的玉瓶呢?
大梁朝很快另立新君,就是当今圣上和吉王的父皇。
这个神一样的cào作立刻让鞑靼傻眼了,只听说做生意做的不好,货砸手里卖不出去的,第一次听说皇帝还能砸手里卖不出去的。
但后宫一众皇后妃子们也傻眼了,可她们只是一些深宫妇人,宫外他们的父兄早就已经站到了另一边。
既然已经另立新君,那双方就算撕破脸没什么顾忌了。各地赶来勤王的jūn_duì很快在边境上集结,将耀武扬威的鞑靼打回了老家。
自此,先皇就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一开始当然是念着兄弟情深,想等打痛了鞑靼好谈条件把皇兄接回来的。
后来,心态就慢慢有了变化——这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没有诱因,没有触动,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宁正帝老死在那边永远都不要回来,但皇宫偏院里居住那些宁正帝的后妃们,偷偷联系上了宫外的人。
最终妥协的结果是,林总督第二次去赎人,这次带的只有后宫的筹备,但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为什么是林总督?当然是因为他是整件事里唯一可以说是完全的局外人了。本来朝中就在为了谁鼓动出征,谁鼓动另立新君的事争吵不休,唯一被各方信任,位置又足够高,人也可靠的,只有在西南十多年几乎没怎么回京的林总督了。
后面发生的事,就各有各的说法了。有人说是路上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沙bào,有人说是因为鞑靼老汗在那个节骨眼上殡天,鞑靼内乱让护送的队伍遭到了乱兵冲击,有人说是先皇暗地里派了杀手——最后这种说法相信的人最多。
总之,宁正帝没有回来,死在了半路上。巨额的财富不翼而飞,林总督没有完成护送任务,本应除以极刑。但西南大捷的军功实在太过耀眼,先帝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这样处置他,这件事就一直不了了之了。
这也成为了先帝后来饱受诟病的理由之一,很多人认为林总督是他的人。
但先帝真的没有动过那个念头吗?试问谁能够抵抗的了这样的诱惑呢?如果心里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为什么要给宁正帝谥号“武”?
难道先皇真的就希望宁正帝回来吗?国不可一日无君,可此一时彼一时,那个位置虽然宽大,但也坐不下两个人!
呵呵,天家
“放心好了,我不过是半个废人罢了,自然不会成为皇兄的心腹大患。”少年自嘲道:“还有,说起鞑靼,那位自称是我舅舅的鞑靼人,是叫乌力吉?”
“是的,属下觉得这件事倒是最好写信亲自向圣上说清楚的好。虽然圣上多半是知道这件事的,但自己说出来和双方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有区别。”
“仪公公说的对。”端砚里粘稠的墨散发着略带苦味的清香,少年摊开了信纸,写的却是和开始计划写的完全不一样的内容。
“过了明路也好,做一个富贵闲王,不能太有用,也不能太没用,不是吗?”少年嘴角含笑,信笔闲书,仿佛只是在写一封和挚友谈论冬日盛景的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