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我喜欢你——”

少女的告白来得猝不及防，秦斯回头，就看见清冷的月色下，少女绞着手指头，一脸娇羞和紧张。

他没由来的，想到了桑桑。

如果她在这里的时候，会这样面带娇羞地跟自己表白么？

他遇到她的时候，桑桑才十九岁，按照年龄来说，还属于对感情懵懂的青春期，可他的桑桑，远超了所有同龄人的成熟和果敢。她不会让年纪成为自己的弱点，所以无论在哪种场合下，都表现得落落大方，成熟稳重。

那坚强独立的她，自然很让人欣赏，但偶尔的，秦斯忽然很想见到，会跟他撒娇的小女人，将会是什么样子的？

“秦大哥，我……”他没有说话，方知书愈发显得急促不安。

“天色晚了，回去吧。”秦斯收回目光，语气疏淡：“未婚妻在家里等我，我现在必须马上赶回去。部队的事，你多协助你哥。”

说完，也不等方知书是什么反应，走得一丝留恋都没有。

方知书咬住了下chún，泪水簌簌往下掉。

方知礼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的就是妹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他这个哥哥心都碎了。

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她扶起来，“秦已经有了心上人，小书，忘记他吧，像他那样的人，并不适合你。”

“我不！”方知书看似柔弱，但性子却出奇的倔强：“哥哥，他刚刚说，连夜赶回去是为了他的未婚妻……他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我都不知道？你以前就说没有女人能够接近他，那为什么现在会有未婚妻？”

方知礼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小书，他和他未婚妻的事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像秦那样优秀的男人，能配得上他的女人一定不简单。你是绝对没有机会的。听哥哥一句话，我明天就带你回美国，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方知书使劲地摇摇头，泪如雨下，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已。

——

远在云江市的顾桑桑，并不知道秦斯即将回来的消息，她也没有jīng力再去胡思乱想。在接到林伯打来的电话时，她正在图书馆里看书，听完电话后，整张脸都已经变了，手里的水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成了碎片，她浑浑噩噩站起来，发了疯地往图书馆外面冲去。

“桑桑姐，怎么了？”苏十六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去。

隐藏在暗处的萧瑟，亦同样追上去。

到了医院，林妈早在门口等她，老眼垂泪，握住顾桑桑的手止不住颤抖，“小姐，你可算来了，顾先生他……他快不行了……”

顾桑桑苍白着脸，没来得及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挣脱掉她的手，双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苏十六连忙过来扶助她。顾桑桑摆手，“林妈，带我去看看叔叔。”

林妈点点头，带着她找到了病房。

病房外，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一脸沉重，“顾小姐，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顾先生的身体，恐怕已经无法支撑太久。”

顾桑桑纤弱的身体剧烈晃了晃，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空洞洞的，强拖着两条铅重般的腿，推开了抢救室大门……

无力，弥漫着浓浓的药水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令人闻之欲呕。冰冷的器具，反射出无情的银光。

这是顾桑桑，重生之后，第二次见到顾繁躺在病床上，白色的病床，白得晃眼，白晃晃的，特别狰狞。

高大的身躯就躺在病床上，身上披着的被子透出斑斑血迹，床单的一角还有鲜血不断地往下滴下来。鲜红刺目，触目惊心，仿佛随时可以凿穿她的心。

病床旁边的一台仪器上，屏幕中显示的红线正在不规则的跳动，并且越来越有往下的趋势，随时都在预告着他可能逝去的声明。

白色红色交织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顾叔叔……”她走到床前，轻轻呼唤了他一声。

如果在平时，顾叔叔一听到她的声音，一定会高兴得脸上都在开花，然后会嘘寒问暖地关心她最近的生活和学习，会谆谆善诱地教导她做人做事的准则和基本。

可是现在，他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头上包扎着一圈一圈的白色纱布，已经被渗出来的血迹染红。脸上挂着抢救仪器，那么安静地躺着，一动也不动。

顾桑桑不敢碰他，忍着泪，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一定不是真的，肯定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