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笑道:“其实我从前就认字的,只是后来脑子撞坏了,人变傻了,先前的事就都忘了,不过自从脑子好了之后,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也记得自己是念过书的。”
李氏想起当年买她时候的情形,她是从北方来的一个人牙子手里买来的,约莫着好像听那人牙子说过,说她好像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也不知怎么流落在外了。大户人家里识字的人多,这么一想似乎也能对上了。
也是这李氏表面jīng明,实在也是个糊涂的,便信以为真,以为牡丹真是时候学得字,现在想起来了。她若仔细想想,便觉这里头很不靠谱,就算牡丹却是yòu时读书,放到现在也四五年了,绝不可能记得许多字,更不可能有现在这样文采绝佳,比书塾里的老学究学问还大,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索性牡丹也怕人起疑,轻易不敢bào露,只说自己约莫认得几个字,勉强糊弄过去了。
李氏和牡丹敲定了种花,两人便商量着去买些花种回来。只不过好的花种只能在府城和省城这样的地方买,像他们这种地方根本找不到。而最麻烦的是,现在她们根本没有买花种的钱。
牡丹想了想,“娘,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了,舅舅就在县里住,他做着生意,门路也广,怎么不见娘求助他?”
李氏面色顿时微变,沉声道:“别跟我提他。”
牡丹有些奇怪她的反应,她也是上回和李全一处去县里,才听说李氏有个亲哥哥的,李全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反正兄妹两个就是不爱来往了。不过现在家里状况这么糟,不求助舅舅,就他们娘三个,就想做成点什么事也不容易。哪怕就是买花种,他们没去过省城,也不知道门路,到时候在哪儿买啊?
她跟李氏说这事,李氏却咬着chún不说话,其实说起她和兄长的恩怨,还是和那个狐媚子有关,当年秦江带个狐狸jīng回来,她吵闹着要把人赶出去,还找了一帮子相好的姐妹把那女人堵在胡同里,要脱了她的裤子让她丢丑。结果正好她哥哥李通新经过,不仅护住那女人,还严厉训斥她,说她这么做伤风败俗,肯定遭夫婿厌恶。
她心里自觉委屈,就跟哥哥大吵起来,后来才知道原来哥哥也喜欢那个女人,以至于那女人逃离秦家和人私奔,也是哥哥从中帮了忙的。也因为此秦江气倒了,自此一病不起,药石罔顾,终是撒手人寰。
她心里怨恨哥哥喜欢那女子胜过她这个妹妹,也再不跟哥哥来往了。兄妹俩好长时间没说过一句话了,偶尔有时候嫂嫂梁氏带着东西上门来看他们,她也不让进门。
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大嫂也再没来过,这转眼都八九年光景了,这会儿再找上门去,就算她肯去,哥哥也未必会搭理她吧?何况她也真拉不下来这个脸来。
可这会儿家里状况这样,郁儿的束脩也不得不交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寻思了好半天,才道:“改日你跟郁儿去一趟府里吧,总之我是不会去的。”
她想着就算大哥不愿意认她,但到底秦郁是他亲外甥,总也不好不理吧?本来想让秦郁一个人去,可又想秦郁哪儿懂什么花种,将来种花的也是牡丹,还是让她跟着一起去的好。也好在两人还都是十三岁,年纪还,一起出个门也没什么。
牡丹是真想见见这位舅舅的,听李全说起,这是一个很侠胆仁义的人,为人义气,人面又广,让他帮忙这事没有不成的。至于花房先期的经营费,她想通过卖画赚出来。而想把画卖出去,卖个好价钱,也还得靠着舅舅的关系。不然就算他们拿到画铺里,人家也未必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