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贤点头,衙门里的人一个个都跟豺狼虎豹似的,没点东西孝敬,很难从他们嘴里掏出实话来。
第二天一早徐有德就出了门,带着一些从北方带回来的山货去找县城里胡大头了。
今天胡大头没上衙门,在家里正和媳妇包饺子呢,瞧见他来,忙笑着站起来道:“有德来了,包饺子呢,一会儿一块吃点啊?”
徐有德心道,这胡大头是有名的抠门吝啬,今天居然留他吃饺子,真是稀罕了。他心里骂杂碎,脸上却带着笑,把几包东西递过去,“好长时间没来看哥哥,特意来瞧瞧,老哥还好吧?”
胡大头擦了擦手上的面,让媳妇给倒上茶,两人坐在一处说话。
他瞅了徐有德一眼,“兄弟这是有话说吧?”
徐有德笑起来,“还是哥哥了解我,正是有话,想问问朝廷征收地税的事,这消息可真吗?”
胡大头叹口气,“兄弟这两天还在为这事发愁呢,还不知道这笔钱能不能收上来呢。”
徐有德一惊,“这么说是真有其事了。”
“当然是真的。”胡大头一边说着,一边暗骂,“真他娘个蛋。”也不知道他们县太爷怎么想的,居然让他跟徐有德说这事是真的,他娘的有真才怪。不过县太爷发了话了,他也不敢不听,只能混编乱造几句。
他心里骂娘,脸上却无比真挚道:“衙门里虽然没张贴告示,不过消息是从省城传过来的,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听衙门的邢师爷说,县衙过几日就要丈量土地,这事还在保密中。怕消息泄露了,有人私下里转卖土地,这可是要出大事的。所以有人问起,咱们都统一口径,说根本没这回事。那不前两天你们村的王土豆家还来衙门问过,咱们都说的是谣传。也就兄弟你跟哥哥我关系好,才跟你交个实底。你家里要是有租人家地的,赶紧还了,否则这租约在你手里,到时候跟你收钱的。”
徐有德道:“不是说地是谁的就跟谁收钱吗?”
“那怎么可能?都是按租约算的。”胡大头说着,又道:“这可是我从省里听来的,你爱信不信吧。”
徐有德听得心里跟抓挠似得,心疼肉疼的,他自己那十八亩地先不说,秦家那八亩可都是钱,真要算在他身上,还不跟割肉似得?他跟胡大头打交道这么些年,也没见他糊弄过自己,看来这事八成是真的了。
心里着急,也没心情再待下去,胡大头留他吃饺子他也吃不下,忙摆摆手告辞了。
他刚一走,胡大头就跟媳妇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收拾东西吧,县太爷亲笔书信推荐我到府里当捕快,还不赶紧走。那徐家兄弟也不是好惹的,要知道我骗了他们,不定怎么上门闹呢。”
媳妇江氏道:“那你骗他们干什么?”
胡大头骂道:“你懂个pì。”他不骗人,不骗人县太爷能好心的推荐他去府里吗?这回是县老爷想整人,可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得了好处,还是脚底抹油的好。
江氏还有些犹豫,“那咱这饺子还吃不?这刚煮上的。”
“还吃什么吃,装在食盒里带着,咱们现在就走,留着路上吃吧。”他是知道这徐家兄弟俩的,心狠手辣的,一旦他们反过味来,绝对不能饶了他。自然要有多快,走多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