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 一下宽敞的马车行驶在漆黑的官道上,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齐攸宁打着哈欠,整个人趴在秦子言结实的腿上,拍了拍人肉枕头,无jīng打采。
已是初秋,她的伤养得甚好, 秦子言整天就守在她房里,一日三餐都经他的手,如今看到他, 说实话, 她都有些烦了。
脑后,他的手轻柔的顺着她的发, 齐攸宁眯着眼,将他的手抓了过来, 扔掉。
“别碰。”
她有些烦啊,这人跟老妈子一样念念叨叨,还喜欢动手动脚。
这些日子在养伤, 不到日上三竿她是不会起的,多日不曾上朝,她哪里起得来?今早还是秦子言帮她换的朝服,她全程闭着眼,半睡半醒的。
腕上的纱布已拆, 伤口愈合, 刀伤只留下淡淡的两条线, 只烧伤的疤有些骇人,且手上还不得力,也就拿些轻质的东西。
她要挥开他的手,他半点也不敢忤逆,怕她扯到只好了七八分的经脉,只能顺着她的力道,轻飘飘的让自己的手被扔开,眉头皱得死紧,他不敢惹她生气,便只能轻声讨着饶,“梓观”
她任然闭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我自己入宫便可,殿下已在臣这儿耗了两月,公务不用做了?”
秦子言垂眼看着腿上的人,眼中柔光浓浓,“每日均有批示公文,庶务安置妥当,梓观莫要忧心。”
闻言,齐攸宁睁开眼看着他,眼中隐隐升起两团火,“殿下又在臣歇息后处理公务?每日睡几个时辰?”
秦子言别开脸,不自然的望向窗外,薄chún紧抿,手指微微曲着,沉默不语。
陈家刚除,其党羽众多,他们必须连根拔起,这段日子他便忙于清查陈氏党羽,只是眼前这姑娘他着实放心不下,这才在她歇下后开始处理公务,白日便用来伺候她这个小祖宗。
挺起身,腰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久坐或久站,与之前无异,齐攸宁不禁再次感叹了一番洛河的医术。
她眯起眼,斜靠在车壁上,看着身旁坐的无比端正的秦子言,“婚期再延后一月。”
闻言,秦子言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梓观,婚期已延过一次!一个半月!”
齐攸宁抖着腿,抓起一旁的瓜子,旁若无人的嗑了起来。
这人似乎急得很,自农舍回来后,便开始着手置办婚礼,朝中之事繁重,再加上还要顾着她,三头烧,眼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忍无可忍的齐大佛金口一开,婚期延后一个半月,没得商量。
现如今看来,这人根本就不长记性,那行,就耗着吧,人她照睡,这婚,遥遥无期。
见她如此神态,秦子言抚着额,按下不断跳动的青筋,沉下声道:“今日亦弛便会下旨赐婚,梓观可是想抗旨?”
撇了他一眼,齐攸宁脸上笑嘻嘻,有些得意,“昨日夜里,圣上便收到了臣的折子,今日的赐婚圣旨,怕是下不了。”
这句话一出,车内一阵沉默,原本坐得端正的人慢慢的耸拉下肩,长长的叹息飘散开来,他低着头,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