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攸宁脑壳疼的闭上眼,这货大名叫什么来的?裕丰国姓为秦,他们这辈从孜字,太上皇登基之后,所有亲王皆改了名字用以避讳,哦,对了,他叫秦子言。
秦子言这厮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车内被沉默淹没,齐攸宁倚着车壁,坚硬的车lún磕在青石板路面上,车身传来震动,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尤为清晰,路过桃花巷时,她还听见怡红院的妈妈送客的声音,早就听闻桃花巷春色动人,她心痒已久,却一直未有机会一探究竟。
“怡红院的香竺姐姐前日病了,也不知好了没有。”
齐攸宁悠然开口,常人都是睁眼说瞎话,她却是闭眼说瞎话。什么怡红院,她铁定是没去过的,那据说病了的香竺姐姐也是她心口胡诌,她以男人之身示于世人,秦子言却对他有意,莫不是他本就喜欢男人?日后若知晓她实为女人,只怕会失望至极。
秦子言一股气憋在心里,眼前之人有多不正经他心里有数,出入烟花之地亦在她的底线之内,他是真怕了她。
“明日,这勾栏名苑将在允都消失。”
以她的性子,定然不服管,若不想终日提心吊胆,唯有截断她作妖的后路,方能稍稍安心。锋利的双眼瞟向车帘,马车行进中,帘子摇摆不定,从缝隙中露出一块鲜艳的鹅黄衣料,他冷眼瞧着,心下泛酸,不知她与这个贴身婢女的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裕丰世家子弟皆有通房侍婢,梓观今年十七,这貌美女婢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为她备着的通房侍妾,瞧那二人相处融洽,言行举止间甚为亲密,动手动脚不在话下,她对那侍女也全然没有主子的威严,这不正是宠着那侍女?
依依与护卫閔一并排坐在车前,忽觉全身冰凉,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她手指微动,被冻得浑身僵硬。
“閔护卫,你们家连马车上都用冰么?”这可比太师府阔绰!
閔一身子抖了三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他才不跟她说话!樾王府的人最近都哭丧着脸,尤其是李管事他们几个老将士,在发觉自家王爷的心思之后,头发都快愁白了,众人期盼已久的小世子现在是彻底没希望了,这辈子大约都不可能,他才不要跟罪魁祸首的侍女说话!
依依莫名其妙的被甩了脸子,有些怔。
车内,正耳听八方的齐攸宁睁开眼,不悦的看着秦子言,“你的人在欺负我的人!”
秦子言别过头去,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蜷曲,他喉结滚动,“本王亦是你的人。”
他怎的又提起了这一茬?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她选择沉默,有眼力见儿的大概也不会再行追问,可他又说出这样的话,就让她无法再装傻下去。
齐攸宁忍不住扶额,“殿下决意在今天要个结果?”
秦子言一顿,话到嘴边,偏又咽了回去,他心中明了,她的回答定不会是他所想,只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
裕丰虽民风开放,断袖之风在世人眼里仍是异类,他并不奢望她能随他一同走上这条不归路,只是心中渴望难抑,整日思她念她,夜不能寐,他认清了自己的心,也便从了心,日日出现在她面前。
齐攸宁心思细腻,许是被她瞧出端倪,近一月间她刻意回避,他竟需厚颜守在允都衙门,才得以见她一面!
“本王并非偏要求一结果,只要梓观不再避而不见即可。”
她的远离,似将他置于火中,烈日灼心不过如此,他只求她不避他,不敢有多余的奢望。
齐攸宁悠悠叹气,“殿下此言差矣,您若真不求结果,又何需日日与臣相见?世人皆道樾王殿下位高权重,丰神俊朗,乃允都世家千金良婿之首选,殿下何必选上微臣这颗歪脖子树?”
她凤目微阖,就这么定定的瞧着他,这人虽常年行军,肤色却仍比一般男人白皙,鼻若悬梁,lún廓是极好看的。薄chún紧抿,chún若涂丹,深邃如深夜的漂亮双眼正看着她,他是一等一的好相貌,身份地位无一不缺,难得竟还洁身自好,身边丫鬟通房全无,干干净净,如此这般,不知招了多少姑娘的心。
秦子言喉中紧得发疼,他早就料到她的回答,只是亲耳听到,还是心下凉凉。
他忍不住探过身,握住她嫩白的手,柔滑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指间寒凉的温度却让他蹙起眉,“这般凉?还难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