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那灰眼睛男人做了几个小人,放在屋子里玩似的。”礼易白顿了顿,也不管礼易墨惊讶大叫的反应,“也就是说,等到游戏结束,或者我们能破坏了那灰眼睛男人的计划,那么一切都能恢复如初,大家都会活过来。”
礼易白的最后一句话,礼易墨的听懂了,也就是说,那蠢女人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可恢复如初了,我们俩怎么办?造成这样一躯两魄的,不也是那该死的蝈蝈吗?”礼易墨问。
礼易白摇头。
他怎么也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了。
“你们俩交流得还很融洽呢。”山洞上方突然响起了那个声音。
礼易墨与礼易白同时抬起了头。
突然间,地动山摇,原本静止在四周的那些山壁开始一道道分裂开来,发出格拉格拉的破裂声,礼易墨与礼易白背对着站着,身躯却靠得很近。
“这是什么鬼东西!”礼易墨看着那些山壁飞起,形成了八块硬挺的石板似的东西,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那些石板悬空飞舞着,缓慢地往一个方向打着圈圈,突然间越转越快,扬起了一股带着石臭的风,将一黑一白两人的发抖转得飞舞了起来。
他们眯上了眼,那些石板已经分不清哪块是哪块了,只连接成了一道单一的青色,这样惹人厌恶的就像那灰眼睛男人的衣袖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旁的风声戛然而止,待他们睁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
那个青衣男人正半躺在一张宽阔的榻上,一只手枕着,如蛇一般的长发那么凌乱地缠绕在他的手间,他一膝弯曲,青色的袍子就顺着膝盖流淌而下,上方的光线笔直射下,在他的周围打亮成一道诡异的光圈,那道黄|色铜锁慵懒地挂在他脖间,他妖魅的脸庞静持着,扬着抹嘲弄般的微笑,一睁眼,那灰色的眼眸便对上了他们。
“你终于出现了!”礼易墨捏了圈,边大喝着,边往前冲,可在离那灰眼睛男人还剩一尺距离时,他却被什么东西给结结实实弹了回来。
礼易墨不甘心,又上前了一次,可确实,在那片什么也没有的地方,那股强大的力量又把他击倒在地。
“不用费力,你接近不了我。”灰眼睛男人从榻上直起身,俯视着地上的礼易墨。
“现在游戏该结束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礼易白上前扶起礼易墨,将他拉着往后退了几步,接着正色对眼前的男人道。
灰眼睛男人的唇一点点扬起,那美丽的笑容就像戴了一个僵直的面具一般。
“做什么呀。”他重复着,一只手伸进袍中,慢慢悠悠地摸索了一番,双唇圆了一下,接着掏出了一个东西。
“看到我身后那扇门了吗,这就是门的钥匙。”他将手中的东西晃了晃,钥匙就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响声。
“可惜这个小家伙很娇气,只能准许一个人出去。”灰眼睛男人说着,将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转了一番。
“你这个唠唠叨叨的臭蝈蝈,有什么话就一次说完!”礼易墨忍不住又吼了一声。
灰眼睛男人甩了下青衣,接着坐回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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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点说,你们谁能取悦我,我就把钥匙给其中一人。”他灰白色的双眼显得很是可怕。
“当然,那个第一个出去的人,我还会实现他的愿望。”
最后关卡
听到“取悦”两个字,礼易白与礼易墨几乎是石化在原地。
灰眼睛男人又摇了摇钥匙,笑得如妖娇媚。
“难不成……难不成你有龙阳之癖!”礼易墨大叫,他往后一退,却发现礼易白也已经往后退了一步。
灰眼睛男人拍了拍榻子,接着一笑。
“开个玩笑。”那笑容依旧看不出任何笑意,那双妖魔般的双眼有些眯起,他一手将那串钥匙举得高高的。
“我怎么忍心让你们受那么多苦呢。”他说着,手一松,那钥匙就掉到了地上。
“出口就是那扇门,谁最先出去,就能独占一副躯壳,真是幸福呢。”他说着,那青色的衣袍便被不知哪儿来的风给吹得张扬了起来,就像是漫天帷幕一般愈发扩散,直到那风一停,却只见一块青布从空中落下,灰眼睛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串钥匙还是稳稳当当地落在榻前的地上,闪着一阵又一阵青色的光泽。
礼易墨往前一步,却被礼易白抓住了。
“小心有什么陷阱。”礼易白皱眉道。
两人屏息观察了一会儿,可那串钥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们一步步往前挪着小步,直到刚刚礼易墨被反弹在地左右的界限停了下来,礼易墨伸手去触,怪的是,刚刚抵抗着他的力量已经消失了。
他再往前伸了伸胳膊,真的能毫无阻碍地穿越过去!
礼易墨欣喜地踏步上前,这灰眼睛男人难不成是良心发现,这四周确实是一点危险的迹象都没有,而那把钥匙就大喇喇地躺在那片空地上。
他伸手去触,在只离那钥匙一寸之处,突然一个力量将他往后拉了一下。
他惊愕回头,却发现是礼易白。
礼易白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他看看礼易墨,又将目光移到那串钥匙上。
“只有一个人能通过那扇门。”礼易墨的脑中响起了灰眼睛男人的声音。
“你想同我争?”礼易墨眉一抬,嘴角一撇。
礼易白没有说话,可那凝重的眼神却替他做了回答。
是的,那个灰眼睛男人根本就不用设置任何障碍,站在他们面前的彼此,就是最可怕的对手!
“好,礼易白,看来我们这辈子是注定不可能成为同伴了!”礼易墨一皱眉,一手猛地往那钥匙伸了过去,中途插进来一双白衣中的手,被他恶狠狠地一把甩开。
“要论抢东西,凭你可不行!”礼易墨俯视着被甩得坐在地上的礼易白,这么道。
他刚要抬腿,却听到咣当一声响。
礼易白一把捡起地上的钥匙,便径直往榻后的那扇门跑去。
“这个恶毒的庸医!”礼易墨狠狠地拔掉右手背上插着的两根银针,礼易白那个该死的家伙,就在那瞬间便对他施了针,他的右手一阵酸麻,根本不能动了。
“过一个时辰便好了。”只听咣当一声响,礼易白拿掉捆在门上的那串锁链,简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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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易墨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全身燃尽,他眼睁睁地看着礼易白的白衣钻进那扇门。
“你有先见之明,就该把我的腿也扎上针!”他狂奔向那扇门,在门还未关上之前,一把揪住了那片飘荡在后的白衣。
现在两个人都进了那扇门了。
奇怪的是,现在他们所在的只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而甬道的那一头似乎微微透着一点光亮。
“不是说,只有一个人能通过这扇门吗……”礼易墨自语。
“果不其然,那无处不在的灰眼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开个玩笑。”那个声音含笑道,“那一头就是出口喽,最先出去的那个人自然……”
礼易白已经先一步往前方奔去。
“可恶,论脚程,你可快不过我!”礼易墨咬牙道,紧追着礼易白而去。
他们的距离很快便缩短了,礼易墨有些得意地看着礼易白那挣扎着飘动的长发,他呼吸有些急促,双唇也有些苍白。
“就算我让你一炷香的时间,你也跑不过我!”礼易墨晃着脑袋,冲礼易白嘿嘿一笑,一使力,已经超过了礼易白。
着甬道的长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长上许多,这样拼尽全力地奔跑,甬道那头的光线也只是以极其可怜的速度一点点增强着,礼易墨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回头瞧瞧礼易白,这家伙已经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突然,前方出现两个人影,吓得他差点踉跄到。
“带我们一起出去吧。”一个甜甜的声音道。
礼易墨仔细一看,居然是狐弯弯与风雅颂,他们并肩站着,不知从哪里而来,却用以和他一样的速度奔跑着。
“礼易墨,那个吊桥好可怕,一个人在那洞|岤旁……那儿好黑……我想出去……”在他左边的狐弯弯说。
“那还废话什么,出口就在那儿!”礼易墨用手一指,与他们交谈着,速度似乎也慢了许多。
“可我们跑不动了。”在他右边的风雅颂说,他还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模样,那条雪狐毛皮在他肩膀上一抖一抖。
“让我们拉着你吧。”狐弯弯说,伸出手来。
礼易墨匆忙地点了下头,可让他们拉着衣摆的那一瞬间,就像是拖了两块巨大的石头般,别说奔跑,他几乎连腿都迈不动了。
“喂,你们自己也要……”礼易墨看看风雅颂,大声吼,可瞥过那雪狐毛皮的瞬间,他突然愣了一下。
他记得……
是的,那条雪狐毛皮是完整的,可那姓风的吃了合欢散,在与他的纠缠当中,他分明已经揪掉了那只雪狐的半只耳朵!
而且在他身边的这两人……礼易墨艰难地迈着步子。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这两人怎么还可能那么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子!
“又是你这个臭蝈蝈搞的鬼!”礼易墨奋力一挣,将拖着自己衣服的两只手甩掉。
他再回头,礼易白已经追上了不少,而那个狐弯弯与风雅颂还是站在原地。
“带上我们吧……带上我们吧……”他听到背后那两人焦急的呼声。
“我们不是你的同伴吗,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一个人跑出去……”那可恶的叫声让礼易墨烦躁不已,可他已经管不了许多了。
那两个东西,分明是灰眼睛男人搞出来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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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礼易墨才不会上这种低级的当呢……
礼易墨继续往前奔跑着,只听到耳旁呼呼而过的风声,出口……他能感受到出口那里有温度的光线了,那光亮的地方也越来越大,只要迈出去,只要迈出去……
礼易墨的余光却在这时候瞥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女人,穿着粗布衣裳,眉毛很淡,脏兮兮地倒在一旁的石子间。
是蠢女人啊!礼易墨脑门一凉,他忙上前将她搀了起来。
那蠢女人还有呼吸,一眼看去似乎也并没有受很重的伤,她身上还有那熟悉的温度,可是……礼易墨抱着她,却想到之前遇见的狐弯弯与风雅颂。
也是一个幻觉吗……礼易墨掐了下自己的手腕,可现在疼痛的感觉也不能给他一个正确的判断。
礼易白,礼易白他已经追上来了!
礼易墨眼睁睁地看到礼易白的白衣在他身边掠过,他伸手想去抓,却晚了一步。
礼易白瞥了眼倒在礼易墨怀中的古小福,并没有停留,径直往前冲了过去。
“公子……救救我们,我们中了毒,就要……”“公子,请给我们一口水……”“这位公子……”在礼易白踏出洞口的那一瞬间,礼易墨看到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群饥民般的幻象,他们一个个哭泣哀嚎着,七手八脚地扯着礼易白的衣裳,这么悲恸地大声呼救。
礼易白的下颚始终微扬着,并没有多加理睬这些人,只是一拂袖,接着纵身踏进了眼前的那个光圈。
就在那一瞬间过后,礼易墨发现自己手中的古小福也不见了踪影。
游戏结束了。礼易墨呆呆地站着。
暴风雨后
古小福睁开眼,被包围在一片苍天枝桠中央的是一小片蔚蓝色的天空,一朵如棉絮般的云朵缓缓地飘了过去,尾端散出一片奇怪的形状来。
入了鼻腔的空气也是温暖而有些湿润的,古小福爬起身,便见三个人坐在她面前。
狐弯弯,风雅颂,还有……
那个黑衣男子眉一蹙,刚咧开的嘴角很快又垂了下去。
“蠢女人!你这是什么眼神,认不出本大爷吗!”他凶狠地这么吼,肩头被一只穿出毛皮大袖的手一拍,便转移了目标,对着一旁的风雅颂一瞪。
是礼易墨。古小福明白了过来。
她再往更远处看,这是一片树林,四周全是粗大到吓人的大树,光秃秃的树干上依旧没有残留下几片叶子,但却没有一丝寒冷的迹象。
她想起来了,他们被灰眼睛男人召集到了大燕岭,然后被他丢进一片莫名的山洞中,开始玩一场残酷又令人厌恶的游戏,狐弯弯离开了,风雅颂死了,接着,接着她便被拖进那片令人窒息狭小的山壁中,再后来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可终于醒过来了呢。”是狐弯弯的声音,她面色红润,摇头晃脑道,手腕上的穗子仍然晃荡着,往旁边靠了靠。
风雅颂的皮毛衣裳被她挨着了,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神情肃穆地端坐着,那冷峻的脸僵着,缓缓地将腿下压着的一角衣袍扯出,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惹得又扑了空的狐弯弯瘪了瘪嘴。
古小福的脑袋还有些疼痛,脖子上隐约还能感觉到岩石扼住的窒息的感觉,她大口呼吸了几下,这才确认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可是……她再看看眼前的三人。
“在山洞的一切真像一场梦呢。”狐弯弯摆弄着自己的发辫,将发带紧了紧,“我在吊桥旁等着,害怕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而睡醒过来。”
狐弯弯有些兴奋,这么心满意足地嚷道:“等我醒来,我就已经回到这座山上啦,你们也都在身边呢,我可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古小福将目光移向风雅颂,他也恢复了原先的神色,肩上那件雪狐毛皮也是完整无缺,他轻微点点头,表示赞同,也再看不出一丝曾经受伤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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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那个灰眼睛蝈蝈藏到哪里去了!”礼易墨依旧在四周找寻着,在那山洞中,他眼睁睁地看着礼易白率先冲了出去,而自己眼前一黑,再苏醒过来,也已经回到了这儿。
可他心头仍有些忧虑。
“绝代公子,绝代公子他在哪儿?”古小福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风雅颂的眸闭上了,他起身,阳光便笔直地落到他的肩头。
“如果在山洞中的只是他们两个魂魄,回到现世,还是只能共用一具身体吧。”他动了动嘴角。
礼易墨没有回应风雅颂这句话,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副身体……似乎比之前要来得怪异了一些,像是少了什么又似多了什么,他尝试过与体内的礼易白对话,可并没有得到礼易白的回答。
“我真搞不懂,那个灰眼睛男人玩这么一场游戏有什么意义!”狐弯弯有些丧气道,她看看风雅颂,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依旧这么冷冷淡淡。
风雅颂用食指与拇指掐了下虎口,又目无表情地将拳头握了回去,脸上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
这真的只像灰眼睛男人玩的一个游戏,这么将他们操控着赶到了这儿,发生了一场虚无又恐惧的争夺,最后依旧什么也没有改变,那灰眼睛男人也没了影踪。
脚下这片土地依旧是属于大燕岭的,四周全是低屈叠峦的山脉,有一些隐秘在杂草丛中的洞|岤,那些壁岩上有些已经爬满了湿漉漉的青苔,从外头一眼看去,也不知那几条洞脉是连接在一处,从这个洞口进去后又会从哪条出路出来。
总之,三人在大燕岭上又等了一天一夜,那灰眼睛男人也再没出现。
“他不会出现了。”在第二天的阳光洒落而下的时候,风雅颂起身,往山下而去。
大家并没有反对,这片山岭已经全然没了妖异的气氛,只是每个人心底的直觉,也都使大家赞同了风雅颂的话。
这真是场毫无意义的旅行。礼易墨边咒骂着,边跟着往回走。
他的下辈子还得与礼易白共用一个身体,只要那个灰眼睛男人不乐得现身,礼易墨也拿他丝毫没有办法。
要捉住那个灰眼睛男人,根本就是妄想。虽然不服气,在经历了如此多